……
謝宇寧帶著那群婦人和她們的孩子踏上了行程,一路上啼哭之聲就沒停過,看他年少,甚至還有人氣不過,抱著孩子咒罵他心狠手辣,害了她的丈夫。
謝宇寧馬上讓人拉開了馬車的門:“你可以走啊,我又沒押著你,走走走,趕緊走!”
那婦人便不敢吭聲了。
謝宇寧嗤笑一聲,重又啟程上路。
親隨氣不過:“少爺是一番好意,她們卻這樣不識抬舉!”
謝宇寧的心態倒是很平和:“不能怪她們。”
他說:“她們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的,先前固有的思維也就是那樣的。我把她們的丈夫送上了絕路,斬斷了她們在這世間最大的倚仗和依靠,她們怎麼會不怨恨我?”
謝宇寧思忖著道:“這是很多很多人的過錯,只是最後結果卻透過她的言行呈現了出來,這不能只怪她。”
親隨聽得似懂非懂:“……噢。”
謝宇寧也沒有過多的去解釋。
連他自己都只是迷迷糊糊的摸到了那個概念呢。
不過他覺得,要是有機會能見一見七皇子妃就好了。
那的確是個非常具有遠見卓識的女子。
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謝宇寧想,這幾年這位王妃一直都致力於在天下各處經商辦廠,修建招收女孩兒的學校,大概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
再遠一些的,官道驛站旁的草地上。
菱角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雖然沒有脫掉身上的衣服對著鏡子細看過,但是她知道,身上一定已經是青紫斑駁了。
麻木的鈍痛綿延不絕的傳遞過來。
她咬緊牙根,又一次爬上了馬背。
先前在村子裡拿下她的那名錦衣衛,這會兒也正擔著帶她回京的差事,站在窗邊看著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摔下來,又一次接一次的頑強的爬上去,心裡邊兒的感觸,已經從最開始的滑稽好笑轉為欽佩了。
不是誰都有這樣的毅力的。
這女人……是個狠角色。
雖然看起來還是磕磕絆絆,但是坐在馬背上的時候,已經很有幾分樣子了。
最開始出發時,菱角獨自一人乘坐馬車,這難免會拖慢行程——同行眾人之中,只有她不會騎馬。
同行的人都沒把這當回事兒,畢竟送人進京這任務十分輕鬆,本身也只是皇爺心血來潮下的一個命令,他們會遵令而行,但是並不會事無鉅細的顧看菱角。
倒是菱角,在乘坐了一天馬車之後就主動開口:她想學騎馬。
那錦衣衛有些詫異,又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
才幾天功夫,她就有模有樣了。
白日裡趕路,到驛館停下匆忙吃幾口飯,馬上就出去練習騎馬,這還不算完呢,聽其餘人說,晚上回房之後她還要描很久的字帖。
以至於那錦衣衛都不由得勸了句:“別太要強了,以後時間還多。”
菱角謝了他的好意,卻仍舊沒有改變。
對她來書,軟弱是會致命的,而她的時間,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也非常非常的珍惜被抓在手裡的這個機會。
此時的菱角,已經知曉了那位貴人的身份,在驚詫之餘,也更有緊迫感了。
對於皇爺來說,隨手的委派或許只是心血來潮,但對於菱角來說,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她開啟了人生的另一扇門。
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拼命汲取一切能夠汲取到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皇爺以後還會不會記得當初的隨口一言,但是對於菱角來說,無論他記不記得,都要努力做到最好——如果哪一天皇爺再度心血來潮,她要讓他知道,自己的確拼盡一切努力過!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是放棄一定會失敗!
她也會謹慎的從同行的人口中探聽訊息:“那位王妃娘娘,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相較於解侍郎這樣的文官,那錦衣衛明顯知道的更多,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更難給出一個明確的形容和定義來。
她是個好人,但又不乏果決無情的手腕,必要的時候,她也不介意露出獠牙。
只是看著菱角此時有些忐忑的面容,他沉吟再三,給出了答案:“是一個走煌煌正道的人。”
……
菱角還不知道,此時此刻,內宮之中,徐倩茂也正跟皇太子妃說起了她。
“爹這趟出門,可真是路見不平一聲吼。”
她有些好笑的道:“只是他老人家倒是痛快了,卻把老四累得不輕,前腳剛把謝家的案子收尾完,後腳就有別的事兒踢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