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聰明人,所以更能夠意識到,被皇太子選在身邊,是極其難得,也極其寶貴的一個機遇。
這可是從龍之功啊!
張家不是皇后的母家,大機率不會有二子同時入侍儲君的榮耀,既選了次子張安世,同時也是宣告了張賀的落榜。
可即便錯失良機,張賀竟也不露頹色,更不曾因此對弟弟產生半分妒忌,實在難得。
一來一回之間,兩人都有所感悟。
劉徹卻沒想那麼多,翻到馬背上就往咸陽原去了。
說起咸陽原,大多數人可能還不太清楚這是哪兒,但要說是五陵年少爭纏頭的五陵原——大概就會為之豁然了。
這會兒茂陵倒是已經在建多年,但昭帝的平陵還沒有蹤影,五陵原這個名字,當然也就無從說起來。
本朝實行陵邑制度,強本弱枝,遷移地方上的豪族大戶往來長安,此處也就成了豪富貴族雲集之處,莊園酒肆、賭場商鋪數不勝數。
劉徹帶著霍光和張安世,一頭扎進了賭坊裡。
蘇武像是一隻上緊了發條的青蛙,帶著數名心腹好手,警惕的把守住了賭場的窗戶和各處出入要道,時刻小心的提防著。
賭場里人聲鼎沸,最熱鬧的就屬六博戲,其次則為樗蒲。
張安世是個傳統意義上的乖孩子,從沒到過這種場合,倒覺得很有意思,面帶新奇的環顧四遭。
霍光倒是見過,他爹霍仲孺也喜歡玩這些,雖然肯定沒彼處的這麼高階,但萬變總不離其宗。
劉徹擠到了人最多的的地方,摸出一把金豆子之後,對手霎時間如同過江之鯽似的湧了過來。
賭場裡的人眼睛才賊呢。
這小子年紀輕輕就能隨手掏出一把金豆做賭注,可見家資不斐。
看他那雙明顯稚嫩的小手,顯而易見沒玩過這東西。
臉又很生——在這兒的都是豪富子弟,貴族之後,他們沒見過的人,基本上可以預設為鄉下來的。
什麼,你們家在地方上也是豪族?
地方上算個屁啊,這兒可是長安,甭管你多有錢,外地過來就是鄉下人!
霍光抵達長安之後,基本上沒怎麼出過門。
張安世是文雅貴公子,從不涉足賭坊。
劉徹就更別說了,他從前倒是也出過宮,但要不是到他舅舅家去,要不就是往姨母家,哪兒來過這兒啊。
是以人雖都是說出去會讓人嚇一跳的人物,到了此處,竟無人認識!
劉徹要的就是這個無人認識。
大方的抓了兩把金豆叫霍光跟張安世也去賭,他自己隨意的挑了個對手開始尋找手感。
第一局,輸得毫不意外。
多久沒摸賭具了?
不稀奇。
第二局,又輸了。
第局,感覺有點出來了……
然而前三局玩下來,周圍人看他輸得痛快,給錢也痛快,已經認定了這是個冤大頭,即便看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也壓根沒當回事。
賭注壓得極多。
第四局,劉徹贏了。
對面鴉雀無聲,俱是滿臉帶綠。
這怎麼會……
再來!
劉家人向來都是招貓逗狗的好手,賭錢喝酒是刻在DNA裡的本能,更別說劉徹浸淫此道幾十年。
他不光自己琢磨,還請擅長此道的人給他教學呢!
前三局輸是輸在手生上,再之後感覺到了,就是勝多輸少,勝極多,輸極少。
張安世拿著劉徹與他的那把金豆子,卻沒有急於下場,而是場外觀摩,熟悉規則,十拿九穩之後,坐了上去。
他選的是棋賭。
一場都沒有輸。
原本的世界裡,張安世是因為父親的廕庇被選官,是什麼讓他被皇帝看重,另眼相待的?
武帝出行時遺失了箱書籍,十分痛惜,其餘人束手無策,張安世這傢伙把這三箱書都默寫了出來……
這腦袋去算棋,怎麼可能輸啊!
霍光下場卻要比張安世早得多。
他從前是接觸過賭博的,玩的也挺6,主要是聰明人基本上做什麼都6,並不僅僅侷限於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