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念想想,又有些遺憾——天子仍舊許他往御書房議事,可見這事兒即便是個把柄,怕也不會傷筋動骨。
董昌時向來與王越有隙,見他如此作色,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不祥之感,接過那份供狀來看一眼題名的人是誰,臉色霎時間就變了。
再低頭仔細看下去,董昌時臉色愈發難看,到最後,滿面駭然,瞠目結舌,甚至連自己可能要因此吃瓜落兒的事情都顧不上了。
他為尚書左僕射久矣,少有如此失態之時,一旁李淳、韋仲之、柳玄幾人看得驚疑不定,等不得供狀傳到自己手中,便一左一右擠上前去。
李淳在左,柳玄在右,韋仲之都沒佔到位置。
李淳安撫他說:“仲之兄且暫待片刻,我看得很快!”
韋仲之神態自若:“無妨,我倒著也能看。”
李淳:“……”
幾位宰相一起將這份供狀看完,然後一起蚌埠住了。
他們可算是明白,為什麼董昌時會露出那種表情了。
啊這……
這他媽算怎麼回事啊!
先帝勾結朝臣,殘害宗室子弟,幫著女婿鳩佔鵲巢,佔據自家江山?!
離大譜了家人們!!!
腫麼肥四啊,為什麼這段時間以來皇家發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抓馬啊!!!
宰相們蚌埠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頭腦放空,口舌失靈。
還是天子的聲音將他們自渾噩之中喚醒:“都看完了?”
眾人為之一驚,趕忙躬身道:“是。”
嬴政淡淡道:“諸位有什麼想說的嗎?”
柳玄與李淳面面相覷,一時無言,韋仲之眉頭微微皺著,神色怫然。
唯有董昌時近前兩步,掀起衣襬跪地,摘下官帽放在地上,叩首道:“當日真假世子一案,是臣受俞鑑之請奏於先帝,後又與內衛一併徹查此案,臣庸碌,有失察之責,不敢忝居高位,今請辭尚書左僕射之位。”
嬴政道:“準。”
半分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其餘幾位宰相看得心頭髮顫,不由得心生同情。
主要這事兒也不能怪董昌時啊,裁判跟選手聯合設局,擱誰誰栽,當初管這事兒的換成他們,今天一樣要倒黴。
心下正唏噓著,卻聽天子道:“本朝三省向來以尚書省為先,馮明達守孝辭官在前,尚書右僕射空置,如今董昌時去官,尚書左僕射空置,也是時候選個人去主持尚書省了……”
宰相們瞬間群情激動起來。
尚書省哎!
三省之首哇!
馮明達守孝之後,他們爭先恐後的舔了天子這麼久,盼望的不就是這個大餅嗎!
一時之間,眾宰相都顧不上同情董昌時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天子,只恨不能舉手示意:我!我我我!!!
我嘴大,餅賽我嘴裡!!!
王越眼見著天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他心神一陣盪漾,當年娶妻洞房的時候都沒這麼開懷過,幾乎是飄著似的向前一步走,就聽天子說:“尚書左僕射——韋仲之。”
韋仲之微微一怔,沒想到居然花落自己,繼而精神一振,出列受令:“謹受命。”
王越僵立原地,只覺有什麼美好而透明的東西掉在地上,“吧唧”一聲摔得稀碎。
他委委屈屈的收回了那兩隻剛邁出去的腳。
哪知道天子就在這時候叫住了他:“王令君。”
王越不明所以:“啊?”
天子莞爾一笑。
上天作證,這一瞬,什麼西施貂蟬,在王越心裡邊都比不上當今天子這一笑的風采——
緊接著他聽見天子說出了無比動聽的五個字:“尚書右僕射。”
王越瞬間熱淚盈眶,滑跪到了天子面前,捂著心口,哽咽著發表獲獎感言:“陛下厚愛,臣必定不負所托……”
空間裡邊皇帝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朱元璋:“沒白舔啊王令君,升職了!”
劉徹嘖嘖道:“我宣佈,這一局是舔狗的勝利!”
“嗐,正常操作,”李元達道:“不是討厭舔狗,是討厭舔狗舔的不是自己。”
李世民唏噓著道:“皇帝也是人啊,是人就喜歡聽好話,都知道頭懸梁錐刺股勤勉為上,但也礙不住吃喝玩樂騎馬打獵更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