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璧把細布條納入袖中:“只好這樣了。”
蘇源頓了下,眸中燃起光亮:“好,明日一早你們就動身。”
宋和璧輕嗯一聲,兩人先後下了馬車。
蘇慧蘭和元宵都已歇下,只僕從在簷下守著。
小院裡寂靜無聲,只知了和蛐蛐不知疲倦無畏炎熱地鳴唱著。
蘇源讓人打來洗澡水,兩人先後洗了澡,著素白中衣坐於燈下。
“我跟娘去哥哥那邊,元宵怎麼辦?”
就算把許玉林的威脅恐嚇告訴弘明帝,元宵也得有個去處。
蘇源坦言道:“我打算把她送進宮,等塵埃落定再接回來。”
宋和璧大吃一驚,手裡的桂花髮油啪嗒摔在梳妝檯上,扭過身看他:“進宮?”
蘇源點頭:“對,進宮。”
“為何不讓她跟我們在一處?目前看來,宋家應是安全的。”
蘇源取來藥油:“宋家確實是安全的,可我擔心他會狗急跳牆。”
“娘有你保護,我很放心,可一旦人多,難免分身乏術,縱使有哥嫂他們,也無法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
宋和璧心思動搖:“陛下會答應嗎?”
蘇源頓了頓,若無其事道:“求一求,應該不成問題。”
宋和璧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
元宵年歲尚幼,稍微跑得快些都有摔倒的可能。
單看翠紅樓犯下的那些事,宋和璧也不敢保證元宵在她身邊是萬無一失。
蘇源將萬千思緒抑制心底,開啟藥油:“手伸出來,我給你上藥。”
之前徒手擋箭,宋和璧手腕受力量衝擊,當時只是有些疼,現在已紅腫一片,連腕骨都不甚明晰。
宋和璧擰上髮油的蓋子,在蘇源身邊落座,伸出右手。
蘇源倒了點藥油,在手心搓開,敷在紅腫處。
有些疼,但更多是暖洋洋。
從宋和璧的角度,他眼睫低垂,在下眼瞼覆上一層青影,認真且專注。
她快速眨了眨眼:“這些日子我也不打算去撫育院了,就在家守著娘。”
早在回京那兩日,宋和璧就隨陸氏去撫育院幫忙了。
她喜歡小孩子,不論男女。
每隔一兩日都會帶著衣物吃食過去,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京城撫育院的總負責人是皇后娘娘,宋和璧有幸見過一次,還同她說了話。
皇后娘娘溫柔和善,元宵進宮避難,定能得到很好的照料。
宋和璧如是想道,也這麼說了。
蘇源溫熱的掌心貼在傷處,按摩打圈:“太子殿下和十二殿下都被教養得很好,陛下和皇后娘娘功不可沒。”
宋和璧深以為然,靠在椅背上嘟囔:“白日裡我翻了不少書,查到一二處有關放血的邪術,大多和疾症有關,手段極其陰邪殘忍。”
蘇源抬起眼簾,她也隨之看過來,一字一頓:“可能不單單是放血。”
蘇源若有所思:“根據許玉林身上那股味,想必剛用了人血不久,我儘快在半月內掌握他和吳先生有關的證據。”
宋和璧柔聲應好。
此後二人無言,默默上完藥油,躺下入睡。
......
這一夜,蘇源一直在做夢。
夢境亂七八糟,有桀桀大笑渾身染血的許玉林,也有淚眼汪汪的元宵,還有蘇慧蘭、宋和璧......
“阿源,該起身上早朝了。”
耳畔熟悉的女聲,將蘇源從噩夢拽出。
睜開眼,天光大亮。
他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掀了被子起床。
“等會兒吃過飯你就跟娘收拾些衣物,去哥嫂家借住幾日,順便把元宵也帶著,回頭我直接去宋家接人。”
宋和璧自無不應,用一根赭色髮帶將烏黑柔順的長發高高束起,颯爽且便於行動。
“知道了,回頭我就跟娘說。”
蘇源正了正腰帶,一整官服,兩人相攜前往飯廳。
蘇慧蘭還沒起,估計正陪元宵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