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歪過頭髮現榻邊空空如也,屋內亦不見蘇涿光的身影。她心中不禁生疑,難道他昨夜一宿未歸嗎?
而後她轉念一想,這似乎正好,她可趁著他不在時,喚來侍女更衣。
喬時憐委實半刻都不想再穿著這件寢衣,若非蘇涿光恰好不在屋內,她恐怕都不敢當著他的面從被窩裡鑽出來。
太羞人了!
她再也不要穿它了。
窗淨通明處,喬時憐端坐在銅鏡前,盯著自己脖頸處餘留的好些發紅吻痕,那肩頸硃紅小痣處的痕跡最甚,她瞧見時,不免想起那時他吻著此處的放浪,心底一陣發麻。
她不由得捻起衣襟往裡攏了攏,遮住了最為扎眼之處,但往上頸間的幾道淺紅便沒法掩過。喬時憐本想用脂粉蓋住,卻被蘭澤阻攔。
彼時秋英為喬時憐盤著髮髻:“姑娘休息得可好?”
喬時憐:“還行。”
她本以為自己初來乍到,會不適應這舉目陌生的環境,但許是她內心早想脫離那片舊林,此番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且昨夜是她重回人間睡得最安穩的一次,她未被前世的噩夢纏身,格外香甜。
秋英笑道:“也難得姑娘有精神,昨夜姑爺要了好幾次水,到天明都沒停歇呢。”
喬時憐聞言一怔,到天明?他整宿都沒睡嗎?
蘭澤亦在一旁道:“我吩咐伙房給少夫人備了湯藥,少夫人身體瘦弱,應該多進補才是,不然怕是受不住。”
受不住什麼?是瞧她太過纖瘦,想要讓她多增補嗎?
喬時憐心想著自己近日確實憔悴不少,因睡不安穩,心事過多,食又乏味,若非她在相府膳食豐足,被侍奉得悉心周全,換作尋常百姓家裡,怕是都病倒了。
眼見梳妝完畢,喬時憐問道:“蘇少將軍呢?”
蘭澤答:“少爺一早就訓暗衛去了,等著少夫人醒來收整好後,一道去敬茶呢。”
秋英打趣著她:“姑娘還在叫姑爺叫蘇少將軍呢?都成親圓房了,也該改口了。”
雖然昨夜她終究是沒和蘇涿光圓房,但此等事,向來面薄的她也不好說出口,故她也只是隨意應了應,始終沒把夫君二字喚出口。
哪怕是直呼蘇涿光大名,都比這稱呼容易得多。
待喬時憐尋到蘇涿光時,恰見東西北風三人各自扛著比常人身形還大的沙袋,灰頭土臉地在府中習武場繞著跑圈。
西風眼尖,見著喬時憐盈盈走來,頓時淚花漣漣地對著她,“嗚嗚嗚…姑娘…”
東風瞄了眼不遠處挺立的蘇涿光,“快閉嘴吧。”
北風徑自加快了步子,晃眼便離了西風幾丈遠。
“怎麼?嫌訓練內容太輕鬆?”
果不其然,蘇涿光不鹹不淡的嗓音傳來,讓三人脊背為之一寒。
喬時憐問著旁處杵著的風來:“他們這是…”
風來答道:“作為暗衛失職,這是該受的罰。”
主子還真是說到做到,秋後算的賬是一點也不落下。
喬時憐見西風向她投以委屈巴巴的目光,又問:“這跑了多久了呀?”
風來掐算著,“從主子起來到現在…估摸著快一個時辰了。”
喬時憐也不知三人究竟犯了什麼錯,但畢竟三人跟著她以來,她這個做主子的對他們還算滿意。西風俏皮總陪她解悶,東風行動力迅速,北風做事沉穩,三人各有各好。
此番若是因惹惱蘇涿光受了罰,他們揹著沙袋跑了一個時辰,應當也足夠了。
她不知將軍府的規矩,只是從各暗衛對蘇涿光的恭敬程度上來看,她猜蘇涿光平日裡訓兵應是極為嚴格。想要為他們求情讓之少受些責罰,那便得從蘇涿光下手。
想到此,喬時憐讓蘭澤候在了風來身側,獨步上前向蘇涿光走近。
隨後她輕扯了扯蘇涿光的衣袖,目光移至三暗衛:“他們是我爹爹送給我的…雖然跟著我又回了將軍府,但終究是我的暗衛。”
蘇涿光臉色一沉。
她意思是他逾矩,不該責罰她的暗衛嗎?
他昨夜一宿沒睡,本就有些煩躁,眼下喬時憐似是欲同他各分各的,界限分明,他心情更差了。
但聽喬時憐柔聲接言道:“所以我也有看管不嚴的罪責,你看在我的份上,饒了他們好不好?”
話落時,她踮起腳,吻在了他的臉頰處。
經由昨夜之事,她發現蘇涿光並非不喜親吻。她猜許是那會兒他嫌自己在馬車上親他只是蜻蜓點水,過於輕了些,他才表現出那般模樣。
是以這一吻,喬時憐刻意親了許久,直至她快要踮不住腳了,她才往後退去。
習武場上。
西風瞠目結舌地望著二人:“完了完了,我看到了,我要長針眼了!”
東風白了她一眼:“…你明明就很想看。”
北風識趣地望向別處:“建議別看,會出事。”
見喬時憐退步而去,蘇涿光自然而然地攬過她的腰,讓她得以站穩。他尚未從她的吻裡回過神,垂眼得見她眨眼相求的模樣,黛眉明眸,楚楚可人,心頭的煩躁亦隨之消散。
喬時憐見他仍未喊停,以為一吻不夠,又再攀著他的肩踮起腳,揚臉吻住了他的唇。她甚至學以致用,伸出小舌朝他唇齒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