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驚的眼睛都瞪圓了一圈:“為什麼?”難怪要單獨將他從秦氏宗卷中單獨摘出來,原來是不讓他以秦為氏了。
秦王問道:“改回趙氏不好嗎?跟寡人一個氏。”
秦魚糾結,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才好。其實,在他心中,是以趙為氏還是以秦為氏,都沒有區別,他都是嬴姓子孫,這個是永遠也改不了的。
況且,是秦還是趙,再過個幾十年,肯定就都是嬴了。
如今還是戰國,諸侯並立,分封制是主流,貴族之間的姓和氏還區分的比較清楚,等到秦王趙政開始兼併六國的時候,秦國不再分封,改行郡縣制,那個時候,滅掉的六國舊貴族們就會慢慢的以氏為姓,姓和氏的區分就會慢慢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了。!
第55章 交友
秦王見秦魚低著小腦袋不說話,不悅道:“你不滿意寡人的安排?”
秦魚嘟囔:“我是不明白,您將我跟我家裡人分割開來有什麼意義,難道我改為趙氏,就不是趙季昌的後人了嗎?我的兄姊就不認我了嗎?”
秦王輕笑:“你倒是敏銳,也對,你是天才嘛。”
秦魚抬頭,想瞪他,又不敢,只能哼哼唧唧道:“分而化之。一捆箸不好折斷,一根箸,還是很容易掰斷的。”
秦王哼笑道:“你卻是想錯寡人了,寡人只是不想你受你先祖連累罷了。”
秦魚更加疑惑了:“連累?季昌先祖做什麼了?”
秦王以指敲擊案几,道:“獻公嫡子庶子皆有,嫡長孝公,繼承國君之位,庶長向,封蘭田君,嫡次季昌,無爵無官,更是九子皆亡,唯剩幼子遠走他鄉,你就沒覺著奇怪嗎?”
秦魚:“商君有云......”
秦王:“商君是說宗室子弟要去戰場搏軍功,否則就不能享受貴族的榮光,但即便不去戰場,沒有貴族之名,也會有貴族之實,你去咸陽看看,滿城的權貴子弟,有幾個上過戰場的?還不是富貴榮華應有盡有。”
秦魚想說季昌先祖生活的時代是衛鞅變法遵守法度最嚴格的時候,也是拿貴族開刀以儆效尤的時候。趙季昌是國君孝公的親弟弟,他更容易被盯上,也需要更守法度才行,但秦王既然單獨把這一點提出來了,那麼,肯定是季昌先祖當時做了什麼,才會差點斷絕宗嗣在戰場上。
是什麼樣的事情才會有此後果呢?
造反?!
嘶——
秦魚起看秦王,秦王似笑非笑的看著秦魚,對他道:“等你以後上了戰場,就會知道,一般有些身家的軍卒身邊,都會有忠心的奴隸和擁護跟隨,在戰場上可以保護自己的性命,更何況是貴族子弟?他們這樣的人,去戰場走一趟,搏上一二軍功並不難。但趙季昌沒有這樣做,他的野心要更大一些,如果孝公被推翻了,商君變法失敗固然是大勢所趨,但他趙季昌,就可以順應天命上位了......”
一隻小手捂住了秦王的嘴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秦魚:“您別說了。”
秦王挑眉,惡意道
:“怎的?怕了?”
秦魚倒是不怕,他只是有些發愁:“都快一百年過去了,大家不會還記得先祖的事吧?”
秦王道:“不好說哦。寡人也是未雨綢繆,使你免受舊事困擾,你還不快叩謝寡人?”
秦魚將信將疑:“真的?只是因為這個?”
秦王笑道:“自然不止,你改回趙氏,寡人也好給你封君呢?你要知道,寡人的兩個弟弟,可是未立半寸之功,就能得到富庶的城邑做封地呢,寡人親自給你改氏,世人就會知道,你得寡人愛重,寡人再給你封君,就理所當然了。”
明明是說著天大的好事,秦魚卻聽的毛骨悚然,他忙道:不,不,我不要封君。”
秦王詫異:“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封什麼封?你那幾個封君,你的舅舅們,你的弟弟們,大的大臣們,下場如何,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一個被趕回孤懸在外的封地死了,一個死在驅逐回封地的途中,一個死在了回封地之前就死了,最後一個,即使回到了封地,也沒幾年就死了。
還有白起,被你賜死了,應侯范雎失寵病死了,還有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你不好伺候,只幹了幾個月的丞相就自己辭職了。
你說,你封的這幾個封君,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秦魚自然不能把這話說出來,畢竟都是還沒發生的事呢,咸陽四貴也還活的風光無限。他只是道:“我年紀還小,您就是封了我,我也管理不了封地,還不是事事都是別人做主,我不要,嗯,我不要做傀儡。”
秦王好奇道:“那你想要什麼?”
秦魚想了想,道:“大王若是真的要賞賜我的話,那就給我一塊地,讓我做想做的事情吧。”
秦王:“還不是封君?”
秦魚嘆道:“那不一樣。”
秦王還想問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呢,有寺人來報,說是秦大母那邊使人來接少公子回去了。
秦王看看刻漏,發覺時間確實不早了,就對秦魚道:“討論這些為時尚早,不過,你現在就可以先想一想,你想要什麼樣的封賞了,等想好了,就告訴寡人。”
秦魚嘆道:“好吧,不過,大王,我只是一個小孩子,我們家也敗落的差不多了,我們
全家都站在您這一邊的,您可要多為我想一想啊。”我不想被人暗殺啊啊啊啊!
過慧易夭啊大王!
秦王好笑:“你說的話,寡人聽到了,回去吧。”
等秦魚走了,秦王看看案几上的宗卷,笑笑,讓人將大卷放回去,自己仔細收起小卷,翻看起其他竹簡來。
我秦國的天才,自然是要攥在自己手心裡的,哼,不管是外戚還是宗室,希望你們看到寡人的決定之後,能收斂一些,不要搶奪寡人的東西和人。
所以說,什麼先祖什麼賞賜的,都是藉口,這不過是一個君王向世人——無論是敵人還是友人——宣示他的所有權罷了。
可惜,秦魚並不知道,自己被宣示所有權了,他只是回去跟秦大母說了自己很可能會改氏之後,就睡下了。
秦魚自己毫無負擔的睡了,秦大母卻是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