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53節(2 / 2)

小說:大秦嬴魚 作者:一口香

首先,秦魚終於可以不用在頭上扎兩個小揪揪了,因為要戴冠,所以要在頭頂扎丸子頭,然後帶上高山冠,用髮簪固定。秦魚戴的高山冠自是縮小版的,因為是住在王宮裡,太后便讓私府連夜趕製。

同時還有配套的官服和鞋子。如今秦國官制尚算簡單,官員之間通常以冠和印來做區分,對衣服則是沒有作太大的區分。因為秦國崇尚黑色,上到君王,下到末流小官,便都穿肅穆的黑衣,然後在配飾上做文秀來區分自身爵位和身份的高低。

秦魚的縣令官服自然也是黑色的,是一件長及腳踝的小袍子。袍子的顏色並不是純黑,而是帶著點青的靛青色,衣領和袖口上繡著同色的暗紋,秦魚猜這應該是他大母私自給他加的。然後就是巴掌寬的皮革大帶和繡著花鳥蟲魚的蔽膝,以及一長串的玉珏玉璜玉佩串起來的配飾。

嗯,只這一身行頭,至少十斤重。

但秦魚穿的很歡樂,又不用他自己穿,他只要張著雙臂等著長喜給他套上拴上就行了。

等他打扮完,就連太后都過來看稀罕,直道:“瞧著似模似樣的,一樣的冠袍,一樣的頭冠,穿著可比那些大臣俊俏多了。”

秦大母笑道:“就是太耗費了,還不知道一年要給他換多少回衣裳?”

太后笑道:“小孩子嘛,一月一個模樣,長的快著呢,左右你也不缺這些,勤快換著就是了。”

一個寺人進來稟報:“車馬已經備好了。”

秦魚忙道:“太后,大母,兒這就去了。”

太后道:“快去吧,莫要離了人,有人為難你也不怕,回來告訴大王讓大王給你做主。”

典型哄小孩子的話。

秦大母則道:“你雖為長,但萬事不知,尚需學習,要謙遜帶人,不可跋扈。”

秦魚都一一答應下來。然後帶著長喜出宮了。

自入宮以來,秦魚身邊從未離了人伺候,有秦王派來的,有太后安排的,有宦官,也有宮侍,但他們來來回回換了不少人,只有長喜,是從一開始到現在

就不曾離開的。

秦魚曾經問過長喜,他總是呆在他的身邊會不會耽誤了他自己那邊的工作。想也知道宮廷沒有閒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伺候的主子和自己要分擔的工作,長喜把時間都用在他這裡,旁的地方自是要擱下捱了。

長喜卻是道:“奴婢的工作就是內宮導引和接待,伺候少公子,就是奴婢的工作。”

秦魚瞭然,長喜在王宮裡,應該是一個身份上比較自由的宦官,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效忠的主子。

既然長喜願意,秦魚也就處處都帶上他,儼然已經成了他的專屬寺人了。

櫟陽官署設在少城,離西市不遠。

秦魚到的時候,縣丞、縣尉、眾功曹、眾令史等凡是人在官署的官和吏都到門口迎接。

秦魚一下車,仰視著烏泱泱的人群,笑道:“先進去吧。”

眾人給他分開一條道路,以他為先,進了官署大堂。

等秦魚坐定,眾人開始自我介紹,沒有阿諛奉承,沒有寒暄拉近乎,也沒有人出言反對秦魚一個毛孩子來做他們的上司。

冷戰、冷遇、冷待,就是冷處理。秦魚無論說什麼他們都聽著,叫他們做什麼他都們都做,就是不跟秦魚說超出禮儀和公務之外的一句話。

等自我介紹完之後,秦魚大體認了一下臉,然後問道:“可有什麼緊急公務沒?”

縣尉上前道:“現有七樁舊案需要大人決斷。”說罷,讓人送上七卷文書在秦魚案上。

秦魚開啟一卷大體看了一下,是關於一個有爵之人以妾做妻的案子。又開啟另一個看了一下,是一個北鄉兩個百姓捕獲一個野人,爭奪這個野人做奴隸的案子。

除了能看出大體是個什麼案子之外,其他的,秦魚連裡面的詞句都讀不懂,他犯下竹簡,再問:“還有其他的嗎?”

縣丞上前回稟道:“如今夏收將要結束,如何安排佐吏們下鄉去收稅,稅額多少,需要大人示下。”

秦魚好奇道:“今年夏收收多少稅,一個多月前不是已經程定好了嗎?”

秦國田租稅一直是十稅一,也就是說,如果一戶人家家裡有十畝田,那麼這戶人家需要繳納一畝田的稅,即便這家人因為休耕,或者因為家裡人手不足

,今年只種了三畝田,那麼,這戶人家也要繳納一畝田的稅。因為他們家裡一共有十畝地,按照十稅一的標準,他們家就該交一畝地的稅。

秦國收稅是按照田地來收,也就是說,這個稅收,它不是一個固定的數額。

從法理上來說,這一畝田裡出產的所有糧食,包括打下穀粒之後剩下的芻槀(麥稈稻杆豆杆等)都是這一家人的稅賦,那麼這一畝地裡到底能出多少糧食呢?如果這一畝地裡出了五石糧食,那我交三石,剩下的兩石昧起來行不行?反正收稅的人又不知道這一畝地裡到底出了多少糧食,我就說出了三石,你能把我怎麼滴?

為了避免以上逃稅避稅情況出現,每當糧食長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會有縣裡的吏員、一般是農官,下鄉走訪。這個吏員有兩個工作,一個是指定要納稅的百姓們需要繳稅的稅田,這個稅田或許是隨意指定的,也或許是指定長勢最好最有可能豐收的那塊地。第二個,就是根據當年的雨水多少(雨水多了少了都會影響糧食產量)、往年的田產情況(去年收了三石一斗、前年收了三石三鬥、大前年收了三石二斗,那麼今年大機率不會少於三石)、田地裡莊稼的長勢(穀粒有幾顆,漿出的是不是飽滿)等情況進行取程,透過複雜的計算得出這一畝地的莊稼收穫的時候大約能得到多少糧食,這個過程就叫做取程。

“程”是一個數額,是一個要收取的田租稅的最低標準數額。比如縣小吏經過取程之後,說這一畝粟田能產四石五斗的粟米,那麼等到豐收的時候,納稅人就必須要交齊四石五斗,可有多交,但不能少交。

每一個豐收季取程的爰書都要及時上報到咸陽,若是這一個豐收季縣裡沒有收到取程時定下的總稅額,缺少的部分,就要由縣裡的官吏們想辦法補足,一般都是分派到每一個官員的頭上,一人補一點的給補足了。

所以說,每年的收穫季,都是縣裡最忙碌也是最緊張的時候,縣裡的官員們要一邊跟百姓鬥智鬥勇的下鄉收稅,一邊要祈禱今年能順利的收足之前定程的稅額。

近年姚縣令屢受褒獎,最終能順利高升,就是因為他不僅能年年收到足稅,還能有糧食加額,而這個加額,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想法子從官員的俸祿裡省下來的。

能在縣裡做官吏的

,家中即便不是豪富,也都是有資餘的人家,他們家中不缺糧食,倒是很缺一些稀罕物。自從秦魚開始養鴨子之後,因為鴨蛋不易儲存,鴨子有繁殖期和產蛋高峰期,不宜一下子交齊所有的牲畜稅,秦家就跟縣裡商定,秦家的牲畜稅化整為零,一月一交,不得拖欠。

因此,秦魚每個月都要上交大量鴨蛋和一定數量的鴨子(一般是淘汰下來的)做牲稅,姚縣令收到大量新鮮鴨蛋和活鴨之後,他就與糧食作了一個換算,然後作為俸祿下放給官吏們。

這個俸祿自然是自由選擇的,你想多要鴨蛋,你想多要鴨子,你想多要糧食,你只想要糧食和鴨子不要鴨蛋,都可以,任君選擇。

有鴨蛋作為一部分抵代,糧食自然就省下來了,這部分糧食是鴨蛋的代替,同樣是稅收,是要如數上交的。鴨蛋的運輸和儲存是有折損的,姚縣令這樣會變通,這樣會“收稅”,他不受褒獎,誰受褒獎?他不高升,誰會高升?

因為秦魚是實際納稅人,其他律法秦魚或許不瞭解,納稅這一塊,秦魚自認還是比較瞭解的,因此,縣丞將稅收的問題提出來,秦魚才有所疑問。

縣丞回道:“非是程定問題。前縣令在的時候,收稅只按程定的數額收取,有多的,可以留給百姓,但也有少的,少的部分都是前縣令自己補足的。下臣所疑,乃是今夏是否沿承舊例,只按照程定的最低數額收稅?若以此收上來的稅額不足,大人可要自己補足?還是說,以程定數額作為標準,將稅田裡的稅都收上來,即便有所不足,但有超額的作為補足,或許能收足今年程定的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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