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呀,這又是什麼?”花一棠從焦糊破布中扒拉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聽聲音,裡面裝的是銅錢。
靳若:“這是負責燒衣服的人私自藏起來的。”
花一棠提著荷包站起身,又從懷裡掏出從單遠明地板下尋到的小荷包湊在一處,“巧了不是,這一雙荷包樣式顏色簡直一模一樣。諸位不妨猜猜,花某手裡的荷包是從何處得來的?”
所有人都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只有白向突然跳起身,大叫道,“我見過那個大荷包,單遠明赴宴的時候,身上戴著的就是這個荷包!”
白汝儀瘋狂拽他袖子,“白三郎,慎言!慎言!”
白向一把甩開,“慎個屁言!他偷了老子的帕子,想將殺人罪名扣在我頭上,都要逼我去死了!橫豎都是死,我也要讓他先死!”
花一棠頗為驚訝看了白向一眼,轉頭望向姜東易,“姜東易,你要如何解釋單遠明丟失的財物竟在此處?”
姜東易笑了兩聲,解開外袍扔在地上,緊了緊護腕,“我與單遠明無仇無怨,甚至從未見過,為何要殺他?”
“大約是因為這個吧。”花一棠從袖口掏出那枚銅鑰匙道。
花一棠做出取東西動作的時候,姜東易的瞳孔劇烈一縮,但當看清花一棠手裡的東西之時,他的瞳孔又恢復了正常,笑道,“為了一枚鑰匙?”
“重要的不是鑰匙,而是鑰匙鎖起來的東西——”花一棠提聲,“是一件足以令你瘋狂的東西!”
“哦?什麼東西?不妨拿出來請大家一同參詳參詳。”
姜東易笑容更大了,他已經發現了,花一棠只是找到了鑰匙,並沒有找到鑰匙藏起的東西,這個東西將成為永遠的秘密,隨著單遠明的死永遠埋葬在血泊之下。
這個花一棠,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突然,姜東易的笑容一頓。
因為花一棠笑了,更詭異的是,他身邊的林隨安也笑了,二人對視著“哈、哈、哈”三聲,異口同聲喝道:“是一卷軸書!”
姜東易腦中嗡一聲,猶如一桶冰水從頭澆下,全身冰涼。
花一棠:“書名頗為有趣,是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
姜東易耳中嗡嗡作響:“住口!”
“大紅色的綁繩,四寸長,裱糊封皮為綠色綢絹,”林隨安回憶著金手指中所有的細節,“書名下有一枚印章,寫著鳳——”
“住口!住口!!”姜東易尖銳的喝聲打斷了林隨安,林隨安微笑著閉了嘴——其實她根本沒看清印章裡的字。
“這卷軸書就在那個箱子裡,”花一棠指向方刻腳邊的大木箱,“不如就如姜兄所言,拿出來與大家一同參詳參詳如何?”
此言一出,凌芝顏和靳若都驚了,齊刷刷看向方刻,而方刻大約是因為常年沒有表情,導致面部肌肉萎縮,只是淡淡瞥了花一棠一眼表示驚訝,然而此等隱晦的眼神戲又豈是姜東易之流可參悟的,只覺那詭異的血衣男子的眸光萬分陰冷毒辣,猶如藏了世間最恐怖的詛咒。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該死!單遠明該死!你們也該死!知道那捲軸書的所有人都該死!你們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這裡!我要把你們全殺了!就像單遠明一樣,一根一根折斷你們的手指頭!讓你們死不瞑目!”姜東易雙眼爆突,鮮紅色的蛛網布瞬間滿了白眼球,轟一聲踢翻桌案,躍空而起,斗大的拳頭朝著花一棠狠狠砸了過去。
眾人駭然變色,縱使想逃,可腿早就嚇軟了,只能扯著嗓門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林隨安扯住花一棠的脖領子向後一甩“都讓開!”,千淨倏然出鞘,迎著姜東易的拳頭掃了過去,豈料就在此時,凌芝顏突然大喝,“林娘子,手下留情!”
就這一喝之間,林隨安倏然發現了不對,那姜東易雖然殺意驚人,但速度根本沒有她預想的那麼快,難道——
電光火石間,林隨安猝然變招,手腕抬起半寸,刀風擦著姜東易的頭皮掠過,凌空旋身飛出一腳,重重踹在了姜東易的屁股上,姜東易連哼都沒哼一聲,直直墜地,沒了動靜。
林隨安保持著飛腿的姿勢,徹底懵逼了。
說好的太原郡猛虎呢?
說好的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呢?!
怎的是個弱雞?!
“京兆府查案!都給我滾開!”
“大理寺查案!閒雜人等一律避讓!”
萬林率領一隊京兆府的衙吏湧進了院子,與他一道衝進來的還有大理寺的衙吏,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紅袍的青年官員。
兩隊人差不多三十多人,見到正堂內外的慘烈景象,全都傻了眼。
林隨安飛速收腿站好,極力減低存在感。
“凌司直,這是——”紅袍官員快步走到凌芝顏身側,壓低聲音,“抓到兇手了?”
凌芝顏怔了一下,才抱拳道:“回張少卿,是。”
花一棠啪一聲展開扇子,“姜東易親口承認他殺了單遠明,在座諸位皆是人證!”
張少卿倒吸一口涼氣,又看了凌芝顏一眼,凌芝顏點頭。
突然,白向尖叫起來,“林娘子贏了!林娘子只用一招就打贏了姜東易!只用了一招!”
張少卿:“誒?!”
“得救了!得救了!”白汝儀扯著袖子狂抹眼淚。
所有人都哭了出來,學子們抱頭痛哭,妓人們飆淚大哭,哭聲此起彼伏,哭腔五花八門,堪比鼓瑟齊鳴,比之前宴會的奏樂還熱鬧。
花一棠眸光微動,抱拳朝林隨安行了個大禮:“姜東易喪心病狂,欲將我等殺人滅口,我等險些喪命於此,多謝林娘子救命大恩!”
這句話就彷彿一個訊號,第二個站起來的是白汝儀,第三個是樊八娘,第四個是白向,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朝林隨安躬身施大禮:
“多謝林娘子救命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