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的叫聲?四隻爪子的怪物?中邪?
太扯淡了,這是什麼封|建|迷|信的劇情發展?
林隨安默不作聲撓著腦門,心裡湧出數個猜測推斷,又一一推翻。
線索和證據都不足,不可妄下定論。
見林隨安一臉不相信,眾人又紛紛說起了自己發現的“莊園怪談”,大約是有了“裘老八救命恩人”的光環加成,林隨安的身份從“新來的外人”一躍成為了“自己人”,話裡話外透出的資訊量甚是驚人。
“方小娘子,我跟你說,咱們這莊子裡邪性的事兒可不止這一樁。”
“就說咱們偏院那個廚房,從來不開灶,可每天早上盛滿的十大缸水,第二日定會用的一滴不剩。”
“還有柴房的柴也是,早上劈好一堆,第二天肯定全沒了。”
“鍋裡沒水,灶裡沒火,你說這水和柴都哪去了?”
“肯定是黃鼠狼精,我阿孃說,黃鼠狼精最愛上人的身。”
“黃鼠狼需要喝那麼多水嗎?”
“莫非是水牛精?”
“有道理,水牛又要喝水,又要吃草,不對,水牛也不吃柴啊。”
“你們說咱們誠縣有龍神庇佑,怎還會出現這些邪物呢?難道龍神他老人家偷懶?”
“呸呸呸,編排龍神的壞話,你不想活了?”
“龍神大人在上,小人就是隨後一說,你肯千萬別當真,阿彌陀佛!”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林隨安正聽得津津有味,裘伯突然急匆匆跑了過來,說柴房的柴受了潮,讓大家抓緊時間再劈一些,林隨安本想去幫忙,突然靈光一現,捂著肚子蹲下,學著花一棠裝病的模樣“哎呦呦”叫喚了兩聲。
裘老八緊張得夠嗆,“方小娘子可是剛剛救我的時候受傷了?”
“剛剛淋了雨,肚子有點——”林隨安飛快眨了眨眼睛,“疼”
裘老八和一眾糙漢子頓時明瞭,皆臊了個大紅臉,忙向裘伯請命,讓林隨安在原地休息,劈柴這種小活兒他們來就行,裘伯似乎很是著急,草草囑咐了幾句,讓林隨安好生歇著,領著裘老八一眾去了偏院。
人一走,林隨安立即生龍活虎跳起身,根據記憶裡的路線繞過練武場,穿過小花園,翻過角門院牆,沿著僻靜小路,到了裘老莊主院外,縱身翻牆躍入。
搞不好真讓花一棠這個烏鴉嘴蒙對了,那裘老莊主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林隨安心道,突破賢德莊的關鍵也許就在裘老莊主身上。
整所院子異常安靜,雨擦著草葉沙沙作響,茶室的門虛掩著,窗戶啟開手指寬的縫隙,一縷似有似無的香氣鑽了出來,霧一般飄蕩在雨中。
林隨安腳步放得極輕,貼著地面迅速靠近,眼看就要抵達窗下,突然,茶室的門窗砰一下關上,室內傳出了野獸般的嘶吼聲。
“嗷——”
*
小劇場
林隨安:好傢伙!真變成玄幻劇本了?
第146章
林隨安被廂房中傳出的聲音震驚了。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什麼野獸, 而是一個現代的表情包:一隻肥碩的土撥鼠站在黃土高坡上,兩隻小爪子捧著肚子,聲嘶力竭——
“嗷——”
又是一聲。
這一次聽起來似乎是人, 林隨安不太確定,人類的嗓子能發出如此淒厲的聲音嗎?那聲音彷彿不是從嘴裡發出的, 而是從五臟六腑擠出來的。
屋內又傳出了怪聲, 聽起來像一條蛇在撲騰,又像是幾頭熊在打架,突然,窗紙上浮起一團黑影,林隨安一個激靈後退,就見那影子身上倏然生出兩隻爪子,張牙舞爪撓了幾下窗框, “嗷”一聲,重重倒了下去,一串刺目的血噴到了窗戶上,鮮紅洇透了蒼白的窗紙。
林隨安大驚失色, 飛起一腳破窗而入,屋內的薰香味兒嗆得她打了個噴嚏,隨之而來的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窗下是一道長長的血痕, 從窗邊一直延伸至內室,血痕的盡頭, 是一個血葫蘆似的人形物體,全身血衣斑駁,雙手雙腳彷彿野獸的四肢支稜著, 飛快爬向了內室,一邊爬一邊嘴裡發出“咕嚕嚕”的怪叫, 一轉眼的功夫就藏到了屏風之後。
紅梅屏風微微晃動,梅花怒放勝血。
此情此景與恐怖片重合度高達百分之八十,林隨安頭皮都麻了,條件反射摸向腰間,意識到千淨並未帶在身上,吸了口氣,抄起窗邊的燭臺,疾步衝進內室,地上滿是亂七八糟的血手印和血腳印,那個“血葫蘆”卻消失了。
倏然,林隨安後頸一熱,溼漉漉的氣息和著血腥吹進了領口,在身後!
林隨安扭肩反臂狂轉旋身,手裡的燭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了出去,黑影呼一下飛了起來,刺空了,頭頂傳來“咕嚕嚕”的叫聲,林隨安赫然抬頭,終於看清了“血葫蘆”的真容。
是一個人,白髮白鬚沾滿了血,黑眼仁瘋狂轉動,眼白一片青藍,嘴裡滴滴答流著黑紅色的血漿,雙手雙腳撐著牆壁,恰好將自己卡在了房梁之下。
是裘老莊主!
林隨安倒吸一口涼氣:這特麼是中邪?分明是變異了吧!
裘老幫主“咕嚕”一聲衝了下來,速度快得驚人,好像一隻巨大的血蜥蜴瘋狂攻擊,林隨安只能勉強閃身避退,幾招下來,腦瓜仁被震得嗡嗡作響,她發現了,裘老莊主這駭人的速度放眼唐國只有一人能與其匹敵,就是她自己。
不僅是速度,裘老莊主的掌風攜著粘稠的血漿,每一擊都有著和林隨安足矣匹敵的力量。
林隨安突然感到了恐怖,不是因為裘老莊主,而是因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