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安:“難道是有人拿了吳正清的佩刀殺了人?”
花一棠“切”了一聲,“怎麼哪次兇案都有他,煩死了。”
方刻點了點花一棠手上的檢屍格目,“彌妮娜脖頸和手腕上有勒痕,是那三根皮繩的痕跡,雙腕的痕跡較深,脖頸的痕跡較淺,應該是捆綁的時候以雙臂為主要著力點,都是死前傷。”
林隨安:“也就是說,有人在彌妮娜活著的時候將她掛在了房樑上,又取走了吳正清的佩刀將其殺死——”
但為何是這個姿勢?為了讓屍體的狀態更獵奇嗎?
“還有一點,”方刻嘴角動了一下,像個詭異的笑臉,“彌妮娜的大腿內側也有一個桃花烙印。”
三人悚然大驚,“誒?!”
方刻:“形狀大小都和連小霜腿上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這枚桃花烙印是死前傷,確切的說,應該是在幾個時辰之前烙上去的。”
林隨安和花一棠面面相覷。
這又是什麼鬼?
凌芝顏眉頭皺成了一個青疙瘩,“根據之前的卷宗,桃花殺人魔案子的受害者皆是被先|奸|後|殺,死後才烙上了桃花印,而連小霜和彌妮娜——”
“她們二人死前並未遭受過侵害。”方刻道。
凌芝顏沉吟片刻,“莫非這兩宗案子是模仿案?”
正說著,軟榻上的段紅凝眼皮一動,睜開了眼睛,神色茫然,“這是何處……我怎麼了……”
林隨安嘆了口氣,扶著段紅凝坐起身,段紅凝目光在花一棠、凌芝顏臉上、方刻臉上轉了一圈,愈發迷茫,“花參軍,凌司直,還有這位是——”
“事關重大,我長話短說,”凌芝顏沉聲道,“彌妮娜死在了燕釵閣。我們在燕釵閣的暗室裡發現了你,當時你已意識不清。敢問段娘子,你是何時去的燕釵閣?可曾經見到彌妮娜?當時的彌妮娜可還活著?”
一串劈頭蓋臉式的追問,莫說段紅凝,林隨安都驚了,心道凌大帥哥果然是個大直男,面對益都第一花魁也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段紅凝的眼睛、嘴巴、甚至面板的紋路、鼻腔裡的呼吸都停止了,她直勾勾盯著凌芝顏半晌,聲音從蒼白的雙唇間飄出來,彷彿一縷煙,“……彌妮娜……死了?”
花一棠重重咳嗽了一聲,扇子暗戳戳懟了一下凌芝顏的胳膊,凌芝顏這才發覺自己口氣不太好,尷尬後退半步。
花一棠彎下腰,目光直視段紅凝,輕聲道,“段娘子莫慌,花某身為益都城司法參軍,只是例行詢問,並非懷疑段娘子——”
段紅凝好似根本沒聽到花一棠的聲音,依舊盯著凌芝顏,臉色白得嚇人,從林隨安的角度看過去,她的眼角劇烈抽搐著,竟是有些猙獰。
“她在哪?!”段紅凝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眾人神色詫異,飛快對視一眼。
段紅凝的反應不太對啊。
“屍體就在隔壁的燕釵閣。”方刻硬邦邦撩出一句。
段紅凝臉色慘白,掙扎著下榻,可腳剛落地,腿一軟差點趴在地上,林隨安忙將她又扶了回去。段紅凝雙手死死攥著林隨安的手臂,身體劇烈發起抖來,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著林隨安,無聲地落下大大的淚珠。
林隨安動也不敢動,向花一棠傳送求救資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不料花一棠不但不幫忙,還飛快後撤半步,凌芝顏和方刻更是躲了八尺遠,眼瞅段紅凝都要哭厥過去了,林隨安只能硬著頭皮學之前花一夢的姿勢攬住段紅凝,手掌輕輕拍背以作安慰。
漸漸的,段紅凝的氣息平穩了下來,哽咽著收回了手,垂首施禮,“是紅凝失態了,還望諸位大人莫要見怪。”
花一棠嘆了口氣,“段娘子可是與彌妮娜有舊?”
“……算起來已相識十年有餘。”
花一棠又嘆了口氣,“死者已矣,還請段娘子節哀順變。”
“抱歉,凌某之前不知——”凌芝顏抱拳,“是凌某唐突了。”
段紅凝搖了搖頭,“諸位大人職責所在,紅凝理應配合。”頓了頓,“她是怎麼……死的……”
“被人用刀切斷了頸動脈,爆血而亡。”方刻道。
段紅凝身體劇烈一晃,林隨安又扶了一把,段紅凝咬緊牙關,因為太過用力,發出的聲音都變了調,“誰殺了她?!”
“只要段娘子配合問詢,花某保證,很快就能將兇手捉拿歸案!”花一棠定聲道。
段紅凝狠狠閉眼,深吸一口氣,“花參軍請問。”
“你可還記得自己為何會在燕釵閣的暗室裡?”
段紅凝:“我只記得,舞演之後,我回房為下一場的樂演做準備,在桌上看到了彌妮娜留的紙條,邀我去燕釵閣一敘。”
凌芝顏:“紙條在何處?”
段紅凝攤開手看了看,又在袖口,腰帶間摸了摸,“不見了。”
花一棠:“然後呢?”
“然後……”段紅凝回憶道,“我去了燕釵閣,門沒鎖,我推門進去,沒看到彌妮娜,我便坐下等她,大約是今夜籌備宴會累了,等著等著,便有些昏昏欲睡——”段紅凝頓了一下,“對了,當時我聽到了敲門聲,我站起身,然後——我倒在了地上,門開了,我看到有人走進來,是一雙黑色的皮靴,繡了墨藍色花紋的衣袂,衣服顏色像是灰色,或者青色——”
隨著段紅凝的講述,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不遠處的吳正清身上,他今天穿得是黑色的軟牛皮官靴,淡青色的綢衫上繡著深藍色的花紋。
段紅凝順著看過去,瞳孔劇烈一縮,“就是那雙靴子,衣服上就是那個花紋!”
凌芝顏:“之後呢?”
“之後……”段紅凝皺了皺眉,“我不記得了……”
花一棠嘖了一聲,走到吳正清身側,蹲下身,用扇子敲了敲吳正清的額頭,吳正清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