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存身形一震,掙扎爬起身,雙目赤紅怒吼,“你們可知我為何要殺那些女人?!你們不明白!你們不懂!我被女人傷的有多深!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慘,有多恨——”
“咚!”一聲,林隨安狠狠踹在了高存的臉上,高存鼻骨斷了,臉貼著地面,好似瀕死的魚邊喘邊吐血,因為驚懼全身劇烈發抖。
“我對你啖狗屎的腌臢過去沒有任何興趣,”林隨安道,“我只想看你怎麼死!”
花一棠冷笑,凌芝顏揮手,“押回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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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若坐在馬車上,美滋滋數著荷包裡的金葉子,數一片,擦一擦,數兩片,擦兩擦,數三片……咳,數了整整三十片,抬頭看了看,萬分不捨分出來一片遞給林隨安,“真正的桃花魔終於抓住了,師父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餘怒微消的林隨安被徒弟一鬨,心裡總算舒坦了些,反手把金葉子扔給靳若,靳若歡呼,“多謝師父,師父大度,師父威武!”
林隨安哭笑不得,“淨門不是和花氏達成協議,花氏所需訊息皆免費,為何這次還要收錢?”
靳若一拍大腿,“師父你可不知道,吳正清那廝當時為了立功,前前後後抓了上百個賊偷入獄,姓花的又要求每個出獄的犯人都要跟蹤,一個也不能漏,這等大規模的人海追蹤術,當然是另外的價錢!”
林隨安愕然,花一棠搖著扇子,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錢自然要花在刀刃上。”
靳若繫緊荷包往懷裡一塞,抱拳,“多謝惠顧,以後有這種好事,一定要先留給淨門啊!”
花一棠“切”了一聲,扇子挑起車簾,望著窗外的夜色,溢彩流光在黑瞳中流淌,似銀河無邊無際。
林隨安感覺花一棠有心事,想了想,“只讓凌司直一個人回府衙行嗎?”
“桃花魔的案子結了,凌六郎肯定興奮得睡不著,熬夜也要將卷宗整出來,我一個身嬌肉貴的紈絝,斷斷受不得這般苦。”花一棠道,“睡不好,人會醜。”
靳若白眼翻上了天,林隨安扶額。
突然,花一棠一敲扇子,“停車。”
馬車停在了一座酒寮前。
是個很普通的酒寮,三五張破桌子,櫃檯上只有七八個酒罈,空了三個,剩下三個連酒名都寫,想必是劣質的濁酒。
小二趴在櫃檯上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打溼了賬本,賬本空蕩蕩的,生意很淒涼。
整座酒寮裡只有一個人,鬍子拉碴的,一口一口喝著悶酒,佐酒的小菜見了底。
是吳正禮。
花一棠靜靜站在酒寮門口,只是看著,不進去。
林隨安和靳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道這紈絝想搞什麼鬼,非常默契的都沒說話。
良久,花一棠展開扇子,溜溜達達搖到了吳正禮對面,坐下,掛上皮笑肉不笑的臉,“吳家主,久違了。”
吳正禮抬眼,“呦,這不是花家四郎嗎?怎麼有空來與我這個落魄人喝酒啊?”
花一棠:“還有錢喝酒,說明吳家主還不夠落魄。”
吳正禮哼哼兩聲,“見到我這個模樣,你一定很開心吧?”
“花某一點也不開心。”花一棠吧嗒吧嗒搖扇子,“連小霜死了,瞿慧死了,連吳正清都死了,你居然還沒死,真是蒼天無眼。”
吳正禮大笑出聲,仰頭灌下一杯酒,“我是還沒死,可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哈哈哈哈哈哈,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花一棠安靜地看著,看著吳正禮笑完了,喝完了,趴在桌上睡著了,站起身,捋了捋袖子,甩出一包金葉子扔到了吳正禮的手邊,轉身走出酒寮。
林隨安和靳若震驚地看著他。
靳若:“姓花的你瘋了嗎?吳正禮就是個雜碎,你給他錢作甚?!”
林隨安:“你……同情這種人?”
這貨不會是心軟了吧?
花一棠轉身走向馬車,“是活路還是死路,就看他怎麼選了。”
月光順著花瓣般的衣袂在風中飄舞,冰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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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吳正禮滿頭大汗狂奔。
他懷裡揣著整整一大袋子金葉子,這是天可憐見,天降橫財,靠他的本事,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翻本,重獲新生!
很快,吳正禮就看到了方圓賭坊的牌子,益都最大的賭坊,他飛黃騰達的起點!
賭坊里人山人海,喊聲震天,吳正禮嗅著熟悉的氣味,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瘋狂、掙扎、貪婪……這才是他的地盤,他的未來,他的命!
荷官迎了上來,笑得露出十八顆牙,“哎呦,吳家主,真是稀客,快快快,裡面有請!”
吳正禮捂著懷裡的金葉子,四下望了望,壓低聲音,“最近可有什麼新開的盤口,我今日走運,要壓一把大的!”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啊,咱們賭場來了一位新人,那叫一個鴻運當頭,凡是在他那下注的,個個贏得盆滿缽滿。”
“速速帶我過去!”
“您這邊請——”
吳正禮隨著荷官左拐右拐,到了二樓廂房,推門進去,是一張油光光的紅木賭桌,一圈賭徒圍著,每個賭徒面前都堆著滿滿當當的金條,又喊又叫,又哭又笑,一看就是贏紅了眼。
吳正禮迫不及待擠進去,發現這一桌賭的正是他最擅長的骰子,頓時大喜,將懷裡的金葉子掏出來,拍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