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夏瞪過來一眼,方刻當即領會精神,“病人需要靜養,做你倆力所能及的事兒去。”
說完,把花一棠和林隨安往門外一搡,啪,關上了房門。
屋外冷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花一棠和林隨安同時打了個噴嚏。
花一棠:“你覺得何思山是被謀殺的可能性有多大?”
林隨安:“你覺得憑咱倆這運氣,遇到一樁僅是簡單失足墜崖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同時嘆了口氣。
花一棠:“若真有人要害何思山,那麼兇手——”
“就在這三禾書院之內。”林隨安道。
“何思山墜崖的地方——”
“應該會留下些許痕跡。”林隨安繫緊斗篷,“若是兇手知道自己沒得手——”
“震驚之下,他的表情定會露出破綻。”花一棠道。
林隨安:“我去山上找線索。”
花一棠:“我去會會三和書院的人。”
二人相視一笑,同時轉身,一個走向茫茫黑夜,一個走向幽深宅院。
*
今夜第二次來到石橋月夜,夜空中飄起了綿綿的細雪,明明是同樣的景緻,卻已沒有任何旖|旎之色,只剩下冰冷的肅殺。
林隨安站在石橋上,抬頭望著天空,記憶裡何思山應該是從這個方向落下來的,可此時黑雲遮月,視線不明,只能勉強看到一道山影煢煢孤立在夜雪之中。
林隨安想起了齊慕的導遊詞:
【觀星臺下,有一條深澗,澗上有一座天然石橋,便是七絕景之一的石橋月夜。】
林隨安轉身下了石橋,沿著下午記憶裡的山道重新登山,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竹籬笆和雲海夕照的觀景臺,繼續向前走,又是一段山道,依舊是籬笆護欄,風越來越大,雪花密密麻麻打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林隨安不得不放慢腳步,貼著山根慢慢攀登,又走了足足一刻鐘,山頂到了。
林隨安長吁一口氣,擦了擦眉毛上的雪水,放眼看去,山頂有一片空地,目測有一百平左右,四周長著稀疏低矮的灌木,中央位置是一處平臺,兩尺高,一步就可以跨上去,平臺大約有四十步寬,五十步長,站在臺上,四週一片死寂,只有化不開的黑暗和蒼白的雪,
平臺上還設了一方石桌,四個石凳,桌上刻著星盤,林隨安坐在石凳上,雙手扶著星盤,仰起頭,漫天的雪花彷彿星辰墜落,額頭、鼻尖一片冰涼。
此處海拔高,視線開闊,的確是個觀星的好地方。
若是林隨安沒記錯的話,齊慕說過,何思山酷愛觀星,每日入夜後都會在此處待上幾個時辰,若是今夜也不例外的話——
林隨安站起身,沿著觀星臺走了一圈,猛地停住腳步,東南方向有幾棵灌木斷了,斷口很新,而且顯然是被什麼東西壓斷的,林隨安伸長脖子看了看,太黑了,實在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林隨安蹲下身,用手掃去浮雪,摸了摸,平臺是用石板和泥漿砌成的,石板的材質很特殊,表面粗糙有小孔,不僅滲水且摩擦力十足,類似現代常見的火山岩,即便沾了雪,踩上去也沒有任何腳滑的感覺。
手指繼續摩挲觀星臺邊緣,林隨安發現了一處凹陷,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砸過,指尖上的泥隱有腥味,可能是血。從這個位置到灌木叢,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加上灌木叢生長的錯覺,觀星臺距離山崖邊緣只會更近。
所以,何思山應該是從這個位置摔下觀星臺,然後一路滾過去,撞斷了灌木叢,跌落山崖。
林隨安腦袋貼著地面看了半晌,除了雪和泥,什麼也沒發現,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果然,若論痕跡學的造詣,靳若甩她十條街。
林隨安不甘心又轉了兩圈,實在毫無進展,再查下去也是無用功,只能打道回府。
一刻鐘後,林隨安在書院後門看到了撐傘等候的木夏。
林隨安加快腳步,“何山長如何?”
木夏:“還在昏迷。”
“花一棠那邊呢?”
“所有人都在東苑的如夢令。”
林隨安點了點頭,“如夢令”是白汝儀今夜的入住的房間,東苑面積最大的齋舍,最合適審案。
夜間的藏書園是關閉的,林隨安和木夏只能繞行,穿過東苑的小庭院,齋舍的燈光照著窗下的積雪,白得刺眼。
如夢令齋舍中很安靜,只能聽到許多急促的呼吸聲,林隨安站在門前掃了掃肩上的雪,砰一聲推開了房門。
刺骨的寒風捲著雪花湧進去,掃過眾人的臉,這一瞬間,林隨安看到了所有人的表情,悲傷的、呆滯的、驚恐的、痛不欲生的……唯有一張臉上,劃過了一絲期待和喜色。
那張臉,屬於三和書院的監院,齊慕。
*
小劇場
靳若:阿嚏,誰在唸叨我?
第242章
林隨安迎著眾人的目光, 快步走到花一棠身側,解下斗篷,撩袍入座。
“如何?”花一棠問。
“何思山的確是從觀星臺上墜崖的。”林隨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