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木質圍欄容易腐朽,為何不修石質欄杆?”
郝大力乾笑兩聲,“這三禾書院可是咱安都有名的書院,多少人盯著呢,預算層層審批,石頭圍欄太貴,不好批。”
林隨安:“……”
只怕不是層層審批,而是層層盤剝。
花一棠挑眉,“明白明白。”
林隨安:“山上的竹籬笆,莫非也是——”
巴雲飛笑道,“其實竹籬笆也挺好,待開春了,地上種上牽牛花,順著竹籬笆一爬,嘿,也挺美。”
花一棠點頭,“倒也頗有雅趣。”
“可拉倒吧!”元化嘀咕,“那些竹籬笆根本不結實,山裡土松,一下雨全塌了,不僅不能保護路人,還會橫在路上絆人,竹頭尖銳,不小心還會劃破腿。”
“唉唉唉,這位小哥可不能亂說啊。”郝大力急了,“我們的手藝那絕對是沒的說,只是這竹籬笆本就不適合山路,我們也想做石欄杆木欄杆,可錢沒給夠啊。”
元化哼了一聲。
林隨安又繞著觀雪臺轉了一圈,搖了搖頭,除了欄杆老舊些,並無特別,花一棠雙手插在袖口裡,望著遠處的雪山打了個哈欠,鼻子紅彤彤的,轉身,“元化,帶我們去下一處——啊呦!”
花一棠突然身體一歪,竟是朝著腐壞的木欄杆倒了過去,林隨安頭皮都炸了,飛身箭步上前攬住花一棠,一個利落旋身到了觀雪臺最內側,花一棠雪白的狐裘斗篷好像戰旗一般烈烈飛起,又飄然落下,腰上的鑲金雕玉香囊球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郝大力和巴雲飛傻了,“好香啊。”
元化雙手捂眼,“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林隨安咬牙切齒,“你、在、幹、嘛?!”
花一棠眨了眨眼,表情挺無辜,“啊呦?”
林隨安怒衝衝將花一棠戳在了安全的位置,暗自平復心跳。
花一棠站直了,歪著頭,跺了跺腳,甩了甩身上的斗篷,又回頭看了眼觀雪臺,“莫非是我穿得太多了?”
林隨安:“是你穿得太囉嗦了!掛那麼多香囊球,也不嫌沉!”
“我可是揚都花氏的門面!”花一棠振振有詞,“衣著配飾斷不可馬虎!”
林隨安翻了個大白眼。
下一處景點,觀雨臺,面朝一片山谷,谷中是一片闊葉林,這個季節只剩了枯樹幹,也沒雨,實在沒什麼景緻。觀雨臺的情況和觀雪臺差不多,也需要修葺欄杆,地面的紅山石還缺了兩塊,這次林隨安學聰明瞭,全程拽著花一棠的胳膊,生怕他再作什麼妖。
花一棠大約是累了,越走越慢,還時不時跺跺腳,景也不看了,只顧盯著地面瞧,在觀雨臺走了一圈,又讓元化帶眾人去觀杏臺。
觀杏檯面積大了不少,幾乎有三個觀星臺大,地勢更低,正前方是千株杏林,枝葉嶙峋,頗有蕭瑟之美。此處的欄杆還算健全,挺結實,只有幾處小小的斑駁。
“胭巒杏林是除石橋月夜外最受歡迎的景點,每年春天都有大把的文人墨客慕名而來,別看現在不好看,待春日杏花綻放,那便是漫山遍野的胭脂紅,花參軍和林娘子到那時再來,絕對值!”郝大力熱情介紹道。
“因為此處人多,所以修葺的速度快些嗎?”花一棠摸著木欄杆問。
巴飛雲嘿嘿一笑,“花參軍英明,這裡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趁遊人看杏花的時候賣點果子點心之類,能賺不少,所以小買賣人就自發為三禾書院捐了點小錢,以做維修養護之用。您瞧,只要錢到位,咱們的手藝那絕對是沒得挑啊!”
元化:“只認錢,庸俗!”
郝大力笑了,“元齋長一心只讀聖賢書,自然看不上這些黃白俗物,我們是俗人,自然只認黃白俗物。”
巴飛雲切了一聲,“讀書人也不是個個清高,也有俗的。”
花一棠:“比如花某嗎?”
巴雲飛嚇得聲都變了,“花參軍說的這是哪裡話,您這身份家世,早已脫離俗人的境界了,您在咱們唐國百姓心裡,那就是財神爺!”
郝大力:“對對對,就和那個鐵血花財神一樣,受萬人敬仰!”
林隨安:“噗!”
這幾句馬屁拍得花一棠全身舒坦,洋洋自得踱起了小方步,“這話說得我愛聽。”
郝大力:“花家四郎,命裡就帶著錢,自然視錢財如糞土!”
花一棠:“非也非也,花某還是愛財的。”
巴飛雲:“對對對,花參軍愛財世人皆知,正大光明,從不藏著掖著,這才是真君子,不想某些假模假樣的偽君子,表面清高,暗地裡卻行那齷齪之事。”
“哦?聽二位這意思,莫非以前在偽君子那裡吃過虧?”花一棠一個華麗轉身,繼續踱小方步,“不妨說與花某聽聽,花某願意為你們做主——啊呦?”
好傢伙,又是一個高難度的扭腰斜肩二百七十度倒地姿勢,林隨安看都沒看,隨手甩出千淨用劍鞘一攔,將花一棠又立了起來。
郝大力和巴飛雲瞠目結舌,元化單手捂著一隻眼,“非禮勿視啦——”
林隨安斜眼:“花一棠,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花某真不是故意的。”花一堂呲牙一笑,捲起斗篷,踩了踩地面,又大搖大擺走了兩步,腳下一頓,蹲下身,手掌輕輕拂過地面,沉默了。
林隨安心中一動,也蹲下身,“有發現?”
花一棠:“我不是故意的,但有人是故意的。”
“哈?”
“去白石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