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安差點被嗓子眼的羊肉噎死,忙灌了一口水,狠狠拍了兩下胸口,總算嚥下去了。
花一棠和靳若同時指著對方大叫:
“倒黴鬼!”
“烏鴉嘴!”
*
新年第一天,安都長史劉義甲用罷午膳,乘著馬車去東城郊外的祖墳祭祖,歸來時已近酉正,天色漸暗,剛進開遠門,還未到金城坊的坊門,突然從天而降一隊黑衣人,不由分說圍住了劉長史的馬車,將車伕和兩名侍從狠狠揍了一頓,衝入馬車刺傷劉長史,揚長而去。
“哇,太囂張了!”靳若道。
“哇,藝高人膽大。”林隨安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花一棠道。
“只是屁|股上開了個口子,沒傷及筋骨,死不了。”方刻道。
林隨安、花一棠和靳若齊齊用手捏住腮幫子,強迫自己別笑出聲。
劉長史的宅邸位於永興坊,安都城有名的貴人區,環境優雅,鬧中取靜,長史府更是由名家手筆設計建造,曲徑探|幽,一步一景,雖說面積不如花宅寬敞,但就審美來說,明顯不在一個段位。
接到谷捕頭的訊息,眾人不敢怠慢,十萬火急趕到長史府,聽谷捕頭描述的畫面,什麼“血流成河”、“血肉橫飛”、“血肉模糊”,還以為劉長史凶多吉少,路上方刻連驗屍刀都磨好了,豈料來了一瞧,劉長史只是被刺傷了屁股,嚇暈了,離死還遠著呢。
方刻黑著臉驗完傷,戴上蒙面巾和口罩,穿針引線開始縫合傷口,大約是方仵作的麻沸散還未來得及換新,藥效甚微,一針下去,劉長史從昏睡中驚醒,嚎得跟殺豬一樣,震得房梁簌簌掉灰,長史府請來的兩個大夫嚇得奪門而逃。
林隨安等人實在看不下去,默契退出廂房,花一棠命谷捕頭將馬伕和兩名侍從喚來問話。
馬伕和侍從傷的也不清,鼻青臉腫的,花一棠一問,委屈地哭了起來。
馬伕:“花參軍您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大過年的,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賊人,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毒打,您瞧瞧我這臉,都黑了!”
侍從甲:“我們長史大人可是兩袖清風的好官兒,也不知是招惹了哪路邪神,竟遭此橫禍!”
侍從乙:“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嗚嗚嗚——”
花一棠無奈,“三位稍安勿躁,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
三人忙不迭點頭。
花一棠:“賊人一共幾個人?”
馬伕:“十好幾個!”
侍從甲:“七八個吧。”
侍從乙:“八九十個。”
林隨安和靳若雙雙扶額。
花一棠臉皮抖了抖,再接再厲。
“賊人穿得是什麼衣服?”
這次三人的答案很統一,“黑衣,黑靴子,還蒙了面。”
“刀有什麼特點?”
馬伕比劃,“老長了!”
侍從甲:“比一般的刀要長許多。”
侍從乙指著林隨安腰間的千淨,“有這刀的兩個長。”
靳若眼睛一亮,“你們確定?”
三人齊齊點頭。
林隨安:“刀鞘和刀身有什麼特點?”
馬伕:“他們根本沒拔刀。”
侍從甲:“就用刀鞘揍人。”
侍從乙:“刀鞘黑乎乎,沒啥特點。”
靳若:“除了這些,你們可還記得他們身上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比如氣味,鞋子之類?”
三人對視一眼。
馬伕:“身體都很壯,腿很粗,腳很大!”
侍從甲:“領頭的那個長得跟鐵塔似的,拳頭比我腦袋都大!”
侍從乙撓頭,“打我的那個,手上有股子腥味兒。”
靳若湊過去,“他打你哪兒了?”
侍從乙指了指右眼的青眼圈,“這不是明擺著嗎?”
靳若聞了聞,咧嘴笑了,“是羊血的味道。”
花一棠:“聽小靳若的語氣,是有線索了?”
靳若叉腰,“浮生門的三處據點,第一家群賢坊群五街四十四號的鮮肉鋪,售賣的是現宰的羊肉,第二家安定坊陽關巷五十九號的鐵器行,最擅長打造的,是一種寬四指長四尺的橫刀,據說刀鋒銳利,吹髮可斷,還有個挺雅緻的名字,叫浮生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