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凌老六第一個到,咋整?
方刻:凌司直是個一根筋的直腸子,演技差強人意,若是知道真相,十有八九要露餡。更何況此時嘉刺史還在——先糊弄過這一關再說。
靳若瞭然,深吸一口氣,撲到“林隨安”的屍體前,嗷嗷的哭成了淚人。
凌芝顏一臉不可置信,飛快搖頭,突然,一把捏住了方刻的肩膀,“方兄,你確定他們是——”
凌芝顏的手勁兒太大了,方刻疼得倒吸涼氣,眼淚流的更歡了。
凌芝顏眼中明光漸漸暗淡,漫上了一層血霧,一步一步艱難走到驗屍臺前,幾次伸手想要揭開蒙屍布,又顫抖著收回,身體劇烈一顫,撲通跪地,乾嘔起來,可嘔了半天,只能嘔出些酸水。
靳若嚇得哭聲都停了,“凌司直,您——”
凌芝顏嗓子中發出一聲哽咽,哇一聲嘔出一大口血,身體一歪,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靳若和方刻:喂喂喂!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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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若:完球了,玩脫了!
方刻:這凌老六是紙糊的嗎,怎麼動不動就吐血啊?!
第264章
靳若覺得自己要瘋了。
後堂躺著一個不省人事的凌老六, 前堂坐著一個哭哭啼啼的白汝儀,還有一個罵聲震天的青州萬氏萬林,更糟心的是, 萬林還將赫赫有名的青州萬氏十八騎帶來了,都是曾與萬林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 往那一杵, 殺氣沖天。
白汝儀:“嗚嗚嗚,生死兩茫茫,陰陽永相隔,嗚嗚嗚,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靳若:“白十三郎你先別哭了,聽我說——”
萬林:“氣煞我也!萬萬沒想到嘉穆這廝竟然投鼠忌器, 殺人滅口!兄弟們,隨我去安都府衙宰了嘉穆那狗賊!”
十八騎:“殺!”
“別別別!萬參軍你且等等!”靳若急得跳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攔住他們!”
四聖抄刀攔在了正堂門外, 身後伊塔大叫“斤哥!”,竟是白汝儀悲傷過度,一口氣沒上來, 哭厥過去了,靳若手忙腳亂給白汝儀掐人中順氣, 白汝儀睜開眼,換了姿勢繼續嚎,靳若頭皮都炸了, 轉頭再一瞧,那邊四聖和萬林一眾已經拔刀相向。
焦頭爛額之際, 就聽堂外傳來一聲厲喝,“這是在作甚?!”
花一桓身披黑狐大氅攜風而至,身後跟著花一楓和何思山,靳若差點沒哭出來,“花家大哥,您可算回來了!”
花一桓眸光冷冷掃過堂上眾人,“白家的哭包,眼淚收回去!”
白汝儀“嗝”一聲閉上了嘴。
花一桓:“萬林,老實坐好!”
萬林一縮脖子,收刀回屋調轉屁股把自己塞進了太師椅,萬氏十八騎半句不敢吭聲,悄咪咪站在了萬林身後。
花一桓眼睛橫向靳若,“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若抹了把汗,忙湊上前,言簡意賅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花一楓聽罷,紅著眼坐在了一旁,何思山拍著花二孃的肩膀輕輕安慰。萬林松了口氣,白汝儀又開始新一輪的喜極而泣。
唯獨花一桓臉上沒有半分喜色,皺眉端坐,沉默不語。
方刻頂著黑眼圈走出內堂,“這個凌六郎簡直比花一棠還能作妖——花家主!您回來了。”
花一桓抬眼,“你二人當真能確定花一棠和林隨安還活著?”
方刻和靳若對視一眼。
方刻:“目前所有屍體中皆無他們二人,而且衙獄廢墟里的焦屍皆是被千淨斬殺。只要林隨安活著,花一棠定然平安。”
靳若:“我在衙獄廢墟外的灌木叢中發現了離開的腳印,根據腳長和步長判斷,一個人是花一棠,腳印比平常深了四厘,他身上應該背了人,我推測是師父。另外的腳印沒有腳後跟,步伐輕盈如貓,之前見過許多次,是雲中月的足跡。雲中月雖然刀法不及師父,逃命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有他帶路,師父和四郎肯定能順利逃脫。”
花一桓:“你們就這麼相信他二人?”
方刻和靳若異口同聲:“相信!”
花一桓長長撥出一口氣,面色緩了下來,眉眼一厲,“可是太原姜氏乾的?!”
“背後指揮的定是太原姜氏,但這次負責具體行動的,應該是安都刺史嘉穆。”凌芝顏走了出來,蒼白的臉,慘白的唇,整個看起來好像退了色一般,唯獨一雙漆黑的眸子,再次有了光。
花一桓皺眉,“怎麼說?”
凌芝顏扶著桌案坐下,“凌某查到安都刺史嘉穆便是三十二年前秦家軍叛國案的關鍵人證,他說曾親眼見到秦南音投敵。此人本是秦南音麾下的一名副將,名為高鴻波,字佳牧,秦氏一案之後,改名舍姓,搖身一變成了嘉穆。”
花一桓:“你的意思是,此人做了假證?”
凌芝顏:“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假證,才為今日的安都刺史嘉穆鋪平了青雲路。”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反應最大的居然是何思山,他本在安慰花二孃,聽到高鴻波的名字,身體劇烈一顫,死死攥住太師椅扶手,指節咔咔作響。
只是此時大家皆在震驚之中,無人留意他的異樣,唯有花二孃發現了,以眼神詢問,何思山欲言又止,最終,輕輕搖了搖頭。
花一桓又問了許多案情細節,凌芝顏一一回答,至始至終身姿筆直,思緒清晰,有條不紊。
靳若:“方大夫果然是在世華佗,剛剛凌老六還一副要見閻王的模樣,這才一個時辰的功夫,居然又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