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怡挑眉,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這真是一種很特別的表白方式。
果然,搞政治的人基本和浪漫絕緣。
她明知故問:“什麼位置?中央和地方上重要的官員都有安排了呀。”
謝時序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了熟悉的光芒——從小到大,每當詩怡想捉弄人時,就是這般促狹的表情。
她想玩,他當然是配合地做出害羞的模樣,含羞帶怯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也真是的,這種事,怎麼好叫我一個男孩子主動開口……”
他的聲音確實夾起來了,一米九的猛男突然撒嬌,詩怡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頂著謝時序幽怨的目光,詩怡趕緊哄哄:“大丈夫能屈能伸,真君子也。”
但她一邊說這話,笑容卻怎麼也止不住,實在很難起到安慰人的效果。
等她笑夠了,謝時序才一本正經地接著說:“殿下以女帝身份登基,開創千古未有之變局。將來殿下的行事作風、言行舉止,必將成為後世女帝的範本與規範。”
詩怡也知道這個,而且要受她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女帝,還有往後數百年的女性參政力量。
誰叫她是開創歷史的第一人呢?既然想流芳百世,就要承皇冠之重。
謝時序又道:“女帝宮中,後位不可空懸。殿下才華蓋世,威震八方,後世女帝若類殿下,自然最好;但縱觀前朝歷代,時有帝星微暗,外戚亂權……”
鄴朝雖然已經有了女子參政的風氣,但數千年來男尊女卑的偏見大山,並不是那麼容易摧毀的。
詩怡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成為‘一代賢夫’,方便後世女帝限制後宮權力?”
謝時序鎮定地點頭:“臣對殿下的忠心,日月天地可鑑;臣的身家性命、榮華富貴,皆繫於殿下。您再找不到比臣更合適、更默契、更能勝任的人選了。”
唔……詩怡想了想,發現謝時序說得還挺有道理。
在很多文明中,對女性配偶的稱呼始終是缺位的。
皇帝有皇后,女皇帝的丈夫呢?師父的對應稱謂是師孃,那如果“師父”是女性呢,徒弟又該如何稱呼她的丈夫?
甚至,“師父”這個詞本身,就已經把女性排除在外了。
對於有名望的男人,會稱呼他們的妻子為“x夫人”、“x太太”,但換成女性時,就沒有相應的配偶稱謂。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在這幾千年的歷史中,女性基本不會作為尊者存在。
用不到的詞彙,自然就不會流傳下來。
詩怡想要在男權社會中構築屬於女性的稱謂體系,確實需要一個優秀的合作對象。
她不禁想,謝時序果然是最合適的人。
如果他想和她談情說愛,那他們還得曖昧牽扯,極限推拉,這麼大篇幅的內容得浪費多少筆墨。
但他要講到政治利益,兩人之間的效率就會提高很多。
詩怡感慨,在她這個位置上待著,思考方式就會變得很不一樣。什麼攬天下權柄只為一人傾心,聽起來都有點像恐怖故事。
詩怡思索片刻,決定給謝時序提供一份實習期皇夫offer。她今年十八歲,離可以成親的二十歲,至少還有兩年的考慮時間。
反正辭退他也不用付n+1的賠償金,就先試用看看好了。
至於其他的後宮人選,還是算了吧。養貌美郎君要走皇帝私賬的,謝時序說,外面那些少年們都不食人間煙火,只顧奢侈享樂,打扮自己,又怎麼懂殿下篳路藍縷之艱辛呢。
——從權貴那邊瘋狂割韭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詩怡賺錢多辛苦啊!
他們只會找殿下爭寵撒嬌,耽誤殿下的工作,不像他,全心全意為殿下著想。
謝時序說得正義凜然,好像真的是全心全意為了詩怡考慮,完全沒有半點私心。
詩怡在他臉上捏了一把,遺憾地嘆道,手感遠不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