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鬆了一口氣,母親的遺體並沒有遺失掉包。
“太好了。”
她身體終於放鬆,左右瞥了一眼。
辛夷繼而垂眸,小手指撩開她的碎髮,幫母親好好的整理了遺容,這趟旅行即將結束,她終於捨得露出了一個笑容。因為在這副僵硬冰涼的屍體上,母親緹娜毫無攻擊性的臉龐,脆弱又帶著神性,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拆了櫃子,她將裝置和遺體一起放到了空間紐裡。
尾戒霎時間劃過一道銀色光芒。
*
6月初,辛夷匆匆趕至了鯨魚座矮星系的伴星——特魯ADH30157,星球名據她所知,並沒有什麼寓意,特魯星,大眾意義被解釋為:[閃亮的金色星星],估計是之前的星球主,對這顆星球美好的祝願吧。
辛夷老老實實排著隊下了旅行星船,熱潮中,她用溼巾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熱汗,辛夷咂舌,開始懷疑人生。
這地方叫什麼閃亮的金色星星,應該叫……應該叫爆炸小行星!
體感溫度至少得39度。
此時,辛夷的光腦顯示地方時間為:13點25分,對於她即將要工作的監獄來說,真人員工可能還在休息,也就意味著,辛夷大機率要自己獨身乘城際飛車,前往錄取自己的[葛臺監獄]。
主城街道上,人來人往,熱汗淋漓。
辛夷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聽原主二哥的建議,將那輛騷包的飛車運到葛臺監獄,出行可比現在要輕鬆很多。或者提前買一輛代步車,她預支工資一年足以。
一臉正直&陷入資本地獄&沉思憂慮的倒黴鬼:有的時候,該聽哥哥的話的。
停靠的飛船驛站,附近只有單行道。
辛夷沒辦法,擠到了沙丁魚罐頭一般的免費飛車內,幸好,車內的冷氣夠強,她上車沒休息多久,身上便沒有再唰唰流著熱汗。
百無聊賴之際,她下意識撥弄了鑽色空間紐,辛夷看了兩眼自己光腦投射的虛擬螢幕,地圖上標記了目的地,計算著到站時間,約摸需要十分鐘左右。
閉目養神之間。
辛夷耳畔,須臾間,傳來疑似監獄同事的對話。
“朋友,你到哪站下車?我去葛臺監獄,對對對,市中心唯一收容普通汙染物的監獄,福利挺好的。”
黑面板,同樣是索佳人種的敦實大漢,他興致勃勃的提起自己的工作地點。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動,對於普通公民來說,無論成為哪個犄角旮旯的的公務員,都是一份妥妥完美的鐵飯碗。
他旁邊側身坐著的本地土著,笑容詭異,慢悠悠回答道。
“葛臺監獄挺好的,但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畢竟你初來乍到沒什麼關係。”
去監獄還要搞關係?
和犯人搞關係嗎?
新人同事的臉上透著大大的不解。他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交朋友的。
對方臉上的表情太過真實,一眼被看透。路人嘆了一口氣,解釋道:“裡邊的犯人分三六九等,你們獄警當然也有等級劃分,你考的什麼位置,普通警員?還是更高階的?”
“總不是文秘工作吧……”
辛夷無端的心頭一跳,舒展的眉頭緊鎖起來,她怎麼覺得對方隱晦說的文秘工作,就是自己選定的宣傳崗呢。
她按下不表,忽視內心小九九,現下有些認真的偏過頭去,聽著開解大漢說話的友善路人。
路人呵呵一笑,嗆聲道:“每年都有因為分數低考男監獄的,也有撿漏錄取女監獄的,你猜猜為什麼監獄崗位衡定,但還是每年雷打不動的招人,招普通警員。”
辛夷心想:無非是工作性質,雖是八小時上班制度,可監獄建設的地方太偏,留不住人。
她倒是有些好奇葛臺監獄,和網上說的是否大相徑庭。
而且,這座監獄明明是極少的建於…市中心輻射圈的成年犯監獄,地理位置優越,待遇福利也都在同等監獄的水平之上,但是為何對方要這麼言之鑿鑿判定本地監獄系統的劣處呢。
辛夷的好奇心,瞬間被對方調動起來。她默默往前坐了一大半,腰背挺直,或許因為飛車寒氣過於冰涼涼,辛夷的手指不自覺往上游曳,將之前解開的襯衫紐扣又扣緊,順著反向捋了捋領口細節,她的喉結不由得上下吞嚥,端坐在後排位置上,自矜中帶著一絲貴氣。
而前排,她的冤種同事臉色便秘,哪曉得鐵飯碗一點都不鐵,敲一聲便要碎成石頭渣渣。簽訂了五年意向服務期的男人,心頭頓感窒息,不至於千挑萬選的崗位如此不堪吧。
土著路人適時往四周環視了一圈,他見大家明明一臉感興趣,卻又裝著假裝在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是無聊的翻弄著衣角擺擺手臂,就是虛空點了點不存在的虛擬螢幕,暗自偷笑了一聲。
路人繼續說:“你們這幫外星球來的,有所不知,市中心那所監獄它吃人啊!”,有意頓了頓等大家的反應,他補充說道:“還不懂嘛?汙染物吃人。”隨後,他緊張看向被自己說的心下一跳,明明正對著空調風,卻依然滿頭大汗的預備役男獄警。
“你別害怕,你是新來的,他們不會這麼快露出真面目的。”
辛夷越聽越覺得扯淡,這不是妖言惑眾麼,若是葛臺監獄真的這麼操淡,動不動有收容的普通汙染物跑出去吃人,還得了!
最搞笑的是,吃的是獄警。
黑心的辛夷:若是她是典獄長,監獄裡真的有危險控制不住的汙染物,首選吃不聽話的惡劣犯人,越是不聽話越丟擲去喂。老是盯著每年甄選出的獄警幹什麼,一年來來回回也就十幾二十幾個人,哪裡夠吃的。
吃犯人就不一樣了,源源不斷,可持續發展。
近在天邊的葛臺監獄犯人:6!
這之後,她沒什麼興趣的把玩著光腦腕帶,接著,辛夷隨意掃了兩眼窗邊光景,心想:那汙染物若是真的吃人,也不至於一個受害者都跑不出來,星網檢索資訊的功能這麼強,真不至於呵。
途中,她收斂起自己外露的情緒,端詳了幾眼前排大放厥詞的土著,辛夷的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狐疑的望著對方衣裙背後…被故意塗改的油彩痕跡。之前沒注意到站起來的人,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現在仔細打量麼,辛夷終於看出了一絲不對勁。
她是男的還是女的?
還沒等辛夷確定對方的性別,左側虎視眈眈的本地警署探員,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向大家闢謠。
“什麼玩意?你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現在是又犯病了,還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