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的目光瞬間轉冷,她看清楚了此刻的宋眠,他的眼神定格在了自己耳鼻之間,這傢伙很顯然知道...在不久前的求生船上,自己曾經缺氧的事實。
辛夷語氣平平,點了點頭,最終讓這人進來了。
而宋眠轉身進來關門的這一刻,辛夷盯著他的背部,殺心四起。她眼中戾氣不減,腦海裡的思緒頓時攪亂在了一起。
【殺了他?】
但很快,辛夷放棄了這道念頭。短時間內,她真的不能再堂而皇之動手了。
她雙手抱胸防備著這人,等到宋眠對上自己視線之際,辛夷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臉上鎮定,淡定說道:“道歉就不必了,有話直說,不要藏著掖著”。
然後,辛夷往後回撤,倒著坐到了鬆軟的沙發上,雙腿一架肆意放在了矮桌上,頗為不客氣。
宋眠的隊員們卻因此緊張了起來,麥裡的呼吸聲變得突兀,不知道警長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長的。是準備用武力威脅目標人物,還是用別的手段?
宋眠則是站在距離辛夷不遠不近的位置,輕聲道:“對不起,我已經將你的車鑰匙郵遞回去了”。用車鑰匙誘使李道金開口,拉近兩人的距離。可他不說車鑰匙還好,一說車鑰匙,辛夷的怨氣滿得能用眼神殺人。
她冷哼道:“宋警長的記憶力,沒我想的那麼差”。暗指之前的宋眠,提醒自己曾多次來過湯泉的事。
辛夷假笑,冷漠相視。她並不覺得宋眠只為了車鑰匙的事,來找自己,沒有必要反倒引起自己的疑心。
而宋眠原本想和辛夷假意噓寒問暖幾句,但當警長察覺到對方眉宇之間的火氣不減,怒火還有往上噴湧的趨勢,他不由得生疑,不明白辛夷現在的憤怒來自於誰。
他不想被目標人物趕走,也不想和柳羨之一樣,被辛夷警惕。
宋眠快步走到了辛夷的身前,用湯泉工作人員準備的茶水,以手指作筆,寫下了幾個大字。
辛夷目光往下辨認,瞧見了黑山羊的名字,對方實際上只寫了一個字,畫了一隻羊的圖案在旁。她的第一反應很真實,瞳孔未有任何變化,因為...她不是李道金,她對黑山羊自然沒有什麼感情。何況就算是原來的李道金,也不見得能在宋眠宋大警長面前漏了餡。
她悠悠回應,不緊不慢道:“什麼意思?”
宋眠不能保證她身上是否攜帶監控裝置,或者說黑山羊的人在中央星有無可能安排探子,探查辛夷的一切動向。他只能遮遮掩掩的轉達了情報,用最原始的方式。
“我的道歉,你接受了嗎?”嘴上簡單重復了道歉二字。
[聯邦政府意圖招安你,李道金。]在矮桌上,他畫著聯邦政府的徽記圖案。
辛夷眼一跳,內心驚奇,宋眠是怎麼知道李道金的身份的?還能準確說出黑山羊的名頭。
她雙腿收回,交叉擺放,略帶不耐的語氣回應宋眠:“不接受會怎樣?”這一刻,她若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今夜恐怕很難走出湯泉。辛夷偏過頭去,側對著宋眠,眼眸一暗,看到了對方耳後的面板顏色的差異。
她現在別說小腹疼不疼了,腦子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李道金吶李道金,你做的事偏生要她辛夷來擦屁-股。
宋眠笑眯眯的,知道對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他冒著這麼大危險正面對話李道金,可不是單純來送人頭的。男人坐姿放鬆,直言道:“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再道歉一次。”
【但他只會再道歉一次,多了就沒可能了。】
聯邦政府還有別的計劃,最陰毒的路子,是派人暗地裡解決了李道金,李代桃僵,用自己的人做臥底。畢竟,政府能推出去做臥底的人,性子最合。不用像今天的局勢一般,百轉千回,只為了得到普通人的一句回覆。
用普通人代稱辛夷,說明政府有屠殺李家的決心,一直沒有動手。
辛夷不在乎李家,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她想了想,悅然道:“收到了車鑰匙,我的氣自然消了”。她敲動著大腿一側的手漸停,防備著對方的心還高高懸著。
監控著實驗體辛夷的組員,沒想到實驗體借的身份,是這麼個複雜的情況。他茫然的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道歉”與“消氣”。
【實驗體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組長組長,聯邦政府的人插手了,我們要警惕嗎?】
【不用,像宋眠這種等級的人,還無法接觸核心情報。】
老組長無所謂的語氣道出真相,“基因鎖和公民序列等級,都是矇蔽普通人的一種手段”。
而辛夷這邊的局勢,看似是她掌控著全域性,實際上因為黑山羊這顆不定時雷,辛夷談話中的地位正在無限降低。聯邦政府的人,沒有查探出辛夷的真實身份,還在用李家道德綁架她。
她說:“還有別的事嗎?”
神情格外冷漠,視線遊曳在外。
宋警長總算是聽出了對方的一絲求和之意,趾高氣昂道:“沒了,希望下次見面時,我們能坐在一塊兒”。
用“坐在一塊兒”指代同一陣營?
辛夷輕蔑的一笑,不懂宋警長氣焰為何如此囂張?
在對方即將轉身沒有防備之際,輕佻的扯著對方的衣領,順勢拉到了自己身旁。“咚”的一聲,宋大警長便倉惶的坐了下來,因為沒感覺到對方的殺意,神情更為窘迫。他的瞳孔瑟縮了兩分,接著不自覺放大,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別說趾高氣昂、小人得志的氣勢了,幕後觀看宋眠的行動組組員:老大???
等等,他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下一秒,辛夷的眼睛停留在了對方胸腹的位置,思量著現在下手做掉對方的機率有多大。
宋眠則是幹瞪著眼,側過來坐著,面色怪異,耳後紅了一片,他接下招安任務以來,從來沒想過用色相誘惑辛夷,那都是開玩笑的,做不得真。就算聯邦政府屬意用柳羨之□□,也是柳羨之該乾的任務,和他宋眠全然沒有干係。
姓宋的突然結結巴巴道:“我叔叔在監獄裡對你怎麼樣?”
瘋狂轉移話題中,十分不懂風情。
辛夷納悶,對方聊誰不好非要聊監獄長,有著被迫加班的悚然感。她遲鈍的將嗜殺的眼神收回,腳下往回踢了包廂早就備好的酒瓶,“宋監獄長挺好的,這回內部有提拔會,是監獄長主動告知我的”。
人一放鬆下來,她小腹的痛感加劇,臉色忽地難看起來。
宋眠卻眼中添了份意外的情緒,沒料想到辛夷會這樣看叔叔宋四羊,本是隨口一問故意繞開的話題,讓他興致突襲。側坐的姿勢,換回到了正常雙腿並排的姿勢,規規矩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