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手指摩挲了兩下, 沒有回答對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意思很簡單,她知道了。
愛德華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冷然的手帶離了自己的衣服, 帽子隨手疊在最上方。隱去了眼瞳之中的失落, 少將悄然離開了她的房間。只不過他今夜註定難眠, 忍不住思考這道特殊符號的含義。事實上,如果賽彌亞對辛夷的監視沒有這麼嚴防死守, 她可能會與愛德華互通情報,透露一些資訊,但賽彌亞監視自己的工具,是透過辛夷的眼睛,她便沒可能這麼快與愛德華少將透露什麼更多的資訊。更別說,在這件事情上,辛夷可能比少將還要茫然、糊塗一些。
薩伊除卻這道符號,並沒有將更多的情報留給辛夷。
她眼下將這記符號轉告給第三方,算是權宜之計。
倘若愛德華能解開秘密是最好,解不開的話另說。辛夷眼中情緒變幻的飛快,她很快想起愛德華家族通天的關係網,心中思慮:比之自己,少將解題的思路可是多得多。
她有時間想對方能不能成功解題,還不如抓緊拷問李沐澤,細揪原主李道金被派去天女星的緣由。
【李沐澤還是不夠相信自己。】
若不是如此,辛夷也不至於三番兩次敲打對方,李沐澤一躲一個準,一問屁都不知道。
隨著門“哐”的一聲關上,辛夷幽幽拉長的視線由此收回。她的心思回到了自己身上。
一夜看似風平浪靜,星網上卻炸開了鍋。
執政官簡單洗漱後,小秘書柳林一臉憂心的堵在了她的門口,拼命按著門鈴,“叮咚”兩聲,在辛夷不耐煩的目光中,柳林沖了進來——
“委員長,不好了不好了。”
“我好得很,大早上能不能盼著我好些。”
辛夷適時穿上了薄款的加熱服,她放平外衣的袖口,語氣輕緩道:“有什麼要緊的事快些說,今天我不準備外出。”
柳林奇怪的看著對方明顯是要外出的“全副武裝”裝束,壓住了眼底的怪異之色,秘書緊急組織語言道:“委員長,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少將在一起了。”
昨晚上和愛德華在一起?
她又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或者肥皂劇裡只擁有一天記憶的主角,只小半天時間,過了一晚上的記憶,辛夷還是很容易記得來的。執政官斜依在等身高空落落的酒櫃旁,不假思索回答道:“沒錯,怎麼了...難道墨菲斯有宗教歧視還是什麼隱形規定,半夜不讓選手亂竄門?”,想到此,辛夷自顧自接話道:“我昨晚上還奇怪,這樓住了這麼多軍人,半夜居然如此安靜,難得有放飛的自由時間,一點吵鬧聲都沒有。”
柳林看著執政官一無所知、十分認真的表情,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委員長,這種事您怎麼不先和我溝通、聯絡一下,我可是你的秘書,結果我卻是最後知道的。”
辛夷不解的抬頭,把玩著空酒杯的手一頓,“你不是最後知道的,我本人才是,軍運會也太嚴格了,大晚上還不讓人消解憂愁,朋友之間見個面還能通敵叛國?墨菲斯定的還是聯邦定的規則,也太古怪了。”
你不說,辛夷還以為是開玩笑呢。
軍運會不就是為了加深友誼,才特地舉辦的嘛。
秘書是個人精,能從孤兒院被柳家選出,一步步走到現在絕不是良善之輩,沒那麼單純。柳林眨眼道:“委員長,您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我說的是昨晚你倆湊一起被偷拍了,您是不是又沒連結網路,這房間訊號也忒差了!”
沒連上網的辛-大執政官,摸上自己的光腦,切換了聯邦工作網站的視窗,光腦識別到宿主的眼動距離,成功切換到了【星網-熱搜】頭條。辛夷算是一回生二回熟,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謠言集中站。
她正納悶自己昨晚與愛德華少將,並未有出格過分的事,不知道怎麼又鬧上熱搜之際。
下一秒,辛夷呆愣,她的表情外放到了極致,猶為震驚的望著被截拍的圖片。這都什麼奇怪的角度,這些錯覺視角,是本人光看著都會惱火的程度。若不是她無比確定,自己昨晚上都幹了些什麼,辛夷可能不會嚴重懷疑照片的真實姓,而是懷疑起這操淡的人生,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出了什麼差錯。
她縮小了虛擬螢幕的大小,捧起一杯冰水,目光襲來的那一刻心中仍然感到荒唐:“嘖,這些事都是假的,以後這種事情,柳林你就別火急火燎找我了,我當是以為聯邦出了什麼差錯,九四區被淹了還是被燒個一乾二淨,我們沒了容身之處,你才如此心急。”
柳林摸了摸鼻尖,輕聲道:“是,委員長。”
他就說嘛,自己身為秘書離委員長這麼近,也沒見過辛夷在任職以來,明面裡和私下行程,與愛德華少將重合的。你就說兩個陌生人,怎麼可能相愛,難道靠腦電波聯絡?
在某種程度上,秘書柳林真相了。
辛夷斜睨了對方一眼,冷冷道:“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你下回再相信,不如直接在光腦上V我50,我保證給你一則比星網頭條編撰的還要詳細的答案,想聽嗎?”。
秘書瘋狂搖頭,看都不敢看辛夷了。
辛夷咳嗽了兩聲,擺了擺手想請秘書離開自己的視線。柳林眼中八卦的心思還沒歇,再次不怕死的提問委員長:“您不是說今天不外出嗎?怎麼還穿成這樣,光在房間裡待著不需要穿這麼保暖的衣服吧。”
辛夷輕哼一聲。
“我是說,這兩天我不去觀禮臺,不用觀賽自然說是不外出。但場館這麼大,也不是隻有比賽能看,這些人我也看厭了,趁大眾還沒注意到我,趁機去休閒館長長眼。”
“畢竟,難得被外派至墨菲斯。”
辛夷裝模做樣的打了個官腔,實際上是要溜去休閒館看軍運會特出展覽的武器、精細材料,看樣子是被救援飛行器上的駕駛員小姐說動了,半夜睡不著覺都在想保命的武器材料,多出去長長見識。
柳林一聽對方是要去看非競技場館,狂野放飛的心立即收斂了,他對打打殺殺一點都不感興趣。秘書的精神力等級並不高,若不是拖了執政官的福,他也沒機會被外派至墨菲斯觀禮。以往自然是安安靜靜的、和平主義萬歲,別說見刀子出血了,想來中央星執政府鬧事的人,早早被高危機械殺器攔截丟出去了。
在他心中,看武器還不如看人呢。這麼多人在場,軍人暴動傷人的可能性很小,但若是武器失靈、機械智慧出問題,就是它的研究者在面前,指不定大機率也救不下人。柳林忍不住出聲勸解委員長道:“這種場館有什麼好看的,萬一整合控制的AI智慧被侵入了病毒,走火開槍了多不好。”
走火開槍?
辛夷感到不可思議,能被抬進軍運會場館展覽的,哪裡會有這種可能。
執政官皺眉,喝完了整杯冰水:“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展館我昨晚便預約好了,今天是一定要去的,若是沒什麼好看的,我早早回來便是。”
歷史上,仿生人之父曾與各地割裂的軍方勢力,交火過三次。但無一落了個失敗的下場。
辛夷被秘書提醒了一句,難免多想了些。但很快,辛夷正色道:“人有好壞之分,機械縱使是人類造出來的,誠然如此。”若不是這樣,為何仿生人之父從未成功過。
柳林想想也是,軍運會能展覽供人觀看的武器,應當厲害不到哪兒去。
半機械失控的可能性,原沒有秘書想的機率大。柳林應當是“恐懼智慧佔領世界”的一派,對於無處不在的高科技手段處於隱性牴觸狀態。
辛夷冷不丁問道柳林:“你這麼害怕智慧科技,還敢用光腦?”,按理說人人攜帶的光腦,也是智慧侵入世界的大眾手段。
柳林懨懨的回答:“那也得分清楚利害弊端,光腦又沒有定時雷繫結,沒有奈米武器,我怕光腦幹什麼。”
辛夷面色古怪,抬起光腦嚇了嚇秘書。對方當即是退後了一大半,惶恐道:“委員長,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辛夷懶懶的擺了擺手,前來“告狀”的柳林松了口氣,安然的離開了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