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73節(1 / 2)

也是,別說蠻國、西藏那麼遠了,女兒家只要離了孃家人的視線,發生了什麼事,就多半沒有音信了。

第198章 第198章

劉遇低著頭, 安安靜靜地站在殿裡,太醫給皇帝請完脈,弓著身子倒退著出來, 見著他, 又行了一禮。他微微點了點頭,讓太醫出去, 沒多久便聽到內殿裡皇帝叫他的聲音。

皇后也在內殿之中,見著他,微微嘆了口氣,劉遇便知情況未有好轉, 低著頭走上去, 行了個大禮, 輕聲喚了聲:“父皇。”

皇帝緩緩睜開眼睛, 半坐起來,旁邊的皇后連忙親自扶他起身,又給他墊了個靠枕。皇帝自嘲道:“都說全天下的人都要看朕的臉色行事,如今朕的臉色可難看得緊吶。林妃年紀輕輕地就沒了, 倒是漂漂亮亮地去的,不知到了下面, 她還認不認得朕。”

皇后臉色一黯,她自以為已經見識多了,只要保住皇后的地位和尊重,不會再在意其他,也還是聽不慣這樣的話, 輕聲說道:“皇上,太子殿下聽了這話要傷心的,他已經沒了母親了,陛下得長命百歲才好。”

誰不想長命百歲呢?皇帝苦笑了一聲。可是生老病死,哪裡是自己掌握得了的。先帝三四十歲的時候,對當年的義忠太子也不可謂不滿意了,可是十幾年後,卻是父子成仇。孰湖比義忠太子有人情味的多,可是誰知道以後呢?如今被他厭棄的那些妃子,哪個十幾年前不是溫柔小意、貌美如花?就是林妃,也是因在最美好的年華去世,才叫他思念到了如今,若真的病懨懨地拖到現在,恐怕也逃不過“人老珠黃”四個字,怕是那份喜愛也要淡了,甚至連劉遇都要受影響,在當年就分別了,雖是十分心痛,時時回憶,可是好歹想起來,都是高高興興的,林妃若是見著現在這樣的他,也不見得還那麼崇拜了——他胡思亂想了一通,拉著劉遇道:“眼下邊境防線的安排,你可有別的想法?”

皇后忙起身道:“那陛下與太子商議國事,臣妾先行告退。”

皇帝點了點頭,看著她的背影道:“皇后這麼些年來也不容易,是朕對不住她。你以後要孝順你母后才好。”

劉遇忙道:“兒臣省得。”

“你過一陣子也要成婚,明珠族姬麼,是你自己選的,朕也不知這女孩兒究竟如何,能不能母儀天下。只是朕為君這麼些年,成敗是非,自己也說了不算,更別提教你了。你母后年幼時,家裡也沒有想到她能做皇后,上頭又有太后,真要說起來,恐怕她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皇后的。”皇帝咳嗽了一陣,嘆道,“都得你們自己慢慢摸索了。”

劉遇低頭哽咽,一時失言。

皇帝笑道:“朕這還能走能說的,怎麼如今說起話來,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了。”只是看著還年幼的兒子,心裡卻是無限不捨。他怎麼也要再撐一陣子,朝廷前兩年鹽改、稅改,拉下馬了一大批貪官汙吏,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開春就要大考,新提拔的官員也得再有個一兩年才能看出斤兩來,他從太上皇手裡接過了一個看著花團錦簇,實則處處虧空的江山,兢兢業業了十年,才讓它像個樣子,可是就這麼交到兒子手上,有點太不負責任了。只是要細細想起來的話,他和皇后自己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又有什麼能教的呢?倒是把劉遇的妻子非名門之後的遺憾按下去了不少。說到底,君權凌駕於一切之上,只要劉遇做個好皇帝,他的皇后在史書上的評價都差不到哪兒去。皇后的出身也十分普通,他們不也這麼過來了嗎?

“行了,別哭著個臉,朕還等著抱孫子麼。邊境最近還太平麼?西寧王消停了沒有?”

提到國事,劉遇也收拾了情緒:“哪兒那麼容易消停呢?畢竟西寧王這麼多年來也是靠著昌平公主在京裡立足的,就算不顧著父女情分,為著西寧王府的地位,也不能善罷甘休,肯定想著要放手一搏的。”

皇帝冷笑道:“為著他們家的地位,要拿朕的江山

來搏嗎?可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也是這麼多年對他們太客氣了,越發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

這話十分地重了,劉遇問道:“要不,讓忠順王叔去敲打敲打他們?”

雖都有先帝的偏愛,但忠順王和那四王八公府上委實不對付,幾年來一直暗暗較勁。尤其是木蘭之變後,忠順王為了自己活命,把不少人推了出來,以榮、寧二府為首。既然提到了國公府,皇帝不免想起一個人來:“治國公馬魁的孫子還在京裡吧,讓他去跟西寧王說聲。”

劉遇笑問:“是讓他傳父皇口諭還是?”

“他兒子能言善辯的,他就不能自己說點什麼嗎?”皇帝也笑了起來,“昌平公主出去的時候,也不是沒人勸過西寧王,那時候不顧及父女情深,如今這幅樣子,真當朕不知道他的心思?”

劉遇道:“蜀川如今的守將葉容也是個老將了,經驗豐富,依兒臣拙見,蜀地當布重兵。 ”

皇帝自然聽得懂他什麼意思——老土司病重,他幾個兒子在奪權,到底最後誰得王位眼下還不好說,新王對朝廷的態度也說不準。朝廷不幫著昌平公主的兒子,只是不干預罷了,可不能讓那幾個王子以為是怕了。在蜀道佈下重兵,一是威懾,二是防止宵小作祟:“蜀兵一向勇猛,朕信得過葉容,你與兵部商議一二,再給葉容去個信,他要多少人,儘量滿足。”

“兒臣遵旨。”

“南邊現在怎麼樣?”皇帝想到蠻國的囂張氣焰,還是氣得慌,恨不得此刻就把雲家父子打入天牢。劉遇答道:“蠻國今年收成不好,常有軍人冒充海盜,妄圖打劫沿海的漁船,蒼梧郡守備已驅逐出了兩支,如今上書朝廷,詢問再有這情況,該如何處置。”

“他們不是喜歡當海盜嗎?那就按對待海盜的法子處理。”皇帝冷笑了一聲,“南安太妃當年不是認了個幹孫女送去和親的麼?竟是一點用都沒有?”

劉遇嘆道:“生死都不知了,哪兒還知道有沒有用呢?況且蠻國已經連著兩年水患,難道娶了個他們郡王府的幹孫女回去,就能有好收成了?既然窮得飯都吃不上了,肯定要想歪點子的。要是真起了禍亂,她怕是要被祭旗的,雲嵩自己冒進,倒是拍拍屁股回來了,讓一個弱女子替他遭殃,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怕是他成天在家裡唉聲嘆氣的,是嘆家裡贖他們父子用的銀子糧食,恐怕都不記得這個所謂的乾女兒了。”

皇帝當了這麼多年帝王,對一兩個人的生死早已沒那麼看重,如今見劉遇唉聲嘆氣的,一時也有些回味:“朕似你這般大的時候,也是悲天憫人的,如今竟也麻木了,死傷在百人以下,我竟不覺得是事兒了。”

劉遇低下頭去。

皇帝道:“別怕,這不是什麼婦人之仁,你有這份心思,對江山社稷是好事,只是要是實在到了那種關頭,你也要曉得取捨。”

劉遇知道父皇的意思,只是心裡實在是不好受,一個人的命和一百個人的命,怎麼取捨都是要選擇多的那一邊,可是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麼?他對榮國府是頂頂看不上的,可是探春這個榮國府的姑娘,比黛玉還小上一點,背井離鄉的去和親,多半是不得善終的,還是叫他嘆了口氣,心裡想道:“王子騰舉薦雲嵩去南邊平亂的時候,有想過最後會害到自己的外甥女麼?”又想起王夫人也只有一個親生的女兒,王子騰多半不會在意這個便宜外甥女,復又嘆了口氣。

皇帝忽然問道:“對了,那個去和親的,是不是賢德妃的胞妹?”

劉遇先

是一愣,而後道:“正是呢。”

皇帝當年封賞元春,乃是為了拉攏四王八公,兼之讓他們放鬆警惕,還真算不上多喜歡她——否則,也不至於之前放她在宮裡放了十年。元春封妃後,一舉一動都刻意模仿同樣有才名的林妃,可惜不知是皇帝對她孃家的偏見先入為主,還是她確實學得不像,總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尷尬。加上後來皇帝發現因後宮之人為求生子,對他亂用藥物,致使他龍體虧損,故而周貴妃帶著元春的宮女來告狀的時候簡直怒不可遏,甚至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賞下毒藥。如今伊人已逝,再回頭看她一生,也不過可悲可嘆四個字罷了。他垂坐在病榻之上,看著自己還年輕的兒子,心裡是萬分放心不下,只是無可奈何,後宮妃嬪們為求寵求子,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來,膽大包天,固然該死,可他明知自己生來就帶著病,子嗣艱難,卻在後宮裡一個個的皇子公主出生的時候毫無察覺,甚至得意洋洋,自以為龍馬精神,難道就不是一種縱容?怕是也有人在心底指著他罵“糊塗”了。這樣想來,他和先帝,倒真是一對親父子了。

第199章 第199章

馬尚德得了令, 說皇上派他去和西寧王“談談”,傳令的太監語焉不詳的,也沒說皇上想讓他和西寧王談什麼, 甚至還讓他見機行事, 自己斟酌著用詞。這可叫他犯了難,與蔣夫人商議道:“莫不是兗哥兒的事兒叫宮裡知道了?”

蔣夫人先是嚇了一跳, 而後反應過來,道:“宮裡怎麼能知道這個!再說,兗哥兒行的正,和昌平公主清清白白的, 咱們家更是什麼事兒都沒摻和, 能有什麼事兒?便是宮裡介意這個, 那來的可就是抓咱們一家的欽差, 而不是傳令的天使了!老爺又何必自己嚇唬自己。要我說,當年四王八公的,一起起家,老太爺在的時候和西寧王府關係好誰都知道的, 如今為著昌平公主的小王子的事兒,西寧王可是上躥下跳, 四處拉攏,皇上是派你去敲打敲打他,叫他不要這樣了呢。恐怕也是敲打你的,叫你別跟著瞎摻和。如今咱們這幾家,散得散, 亡得亡,七零八落的,也就勉強喘著氣,像榮、寧二府,連喘氣都喘不上了,西寧王跳得再高,也沒什麼用,老爺去勸勸他也好。”

馬魁素來服氣夫人的膽識,可是此事畢竟事關重大,他雖覺得夫人說得有理,可也不敢就這麼下定論,倒是想叫馬亭過來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風,蔣夫人冷笑道:“先不說咱們亭哥兒也不過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如今殿下幫助陛下打理國事,亭哥兒已經多久沒進宮了,就說你擔心的那事兒,連亭哥兒都沒聽聞過,他又怎麼去打探風聲?你敢把這事兒告訴亭哥兒麼?”

這話倒是半點不假。馬亭自小頑皮,也不愛讀書,撞了大運,給皇孫伴讀,那位皇孫竟成了太子殿下,他也跟著水漲船高,京裡頭的人看到他,總是要給太子面子地叫他一聲馬二爺,可是在馬尚德眼裡,馬亭還是個小孩子,當不得重任,這種家裡的秘辛,自然也不敢告訴他的。倒是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這事兒,旁人應當不知道才對。”故而挑了個品相極好、又極善戰的雀兒,拎著鳥籠子去了西寧王府。

西寧王也是好逗鳥的人,可是如今實在沒那個心思。但馬尚德也不是尋常人,他登門拜訪,定是有要緊事,便趕緊命人把他請進來,好茶伺候著。

兩個人互相兜了兩大彎圈子,試探了幾回。馬尚德還是先開口問道:“皇上聽說郡王病了,放心不下,派我來看看郡王,如今見郡王氣色尚好,我也就放心了。”

西寧王正愁不知該怎麼向皇帝求助,聞言忙道:“如今土司病重,幾位王子都對昌平公主出言不遜,公主每日以淚洗面,我又如何安心的下呢,這病說到底,還是心病罷了。”

馬尚德道:“昌平公主乃是和親公主,她有信件來朝,應當是由都指揮使轉呈宮內,君臣有別,郡王可別再揣度公主之意了,當心被人參上一本,惹禍上身。”

誰不知道昌平公主乃是西寧王所生?之前先帝過壽,昌平公主隨藏王來拜壽的時候甚至就住在了西寧王府,誰會因她與西寧王聯絡就參西寧王?但馬尚德說得也不無道理,君臣之間禮不可廢,要是誰揪著這點不放,拿這事兒來說,西寧王還真不佔理。況且也不?

是沒有這樣不依不饒、半點面子都不給的人,榮、寧二府抄家的時候的忠順王不就是這樣的麼?就恨沒有落井下石的機會呢。也就是如今沒想起來這一茬,要真什麼時候得罪了那位親王,西寧王府肯定也會被他撕掉一層皮下來的。想到這兒,西寧王不覺心有慼慼,對馬尚德作揖道:“本王是真沒有想到這一層,還要多謝賢弟提醒。”

馬尚德嘆了口氣,指著天上道:“郡王爺該知道,我今兒個登門,並不只是來送只雀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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