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憑雲將燈熄滅,“不喝,戒酒了。”
“戒了?”
“嗯,戒了。”
六子換了個姿勢,鄭重道:“咱們賭一把,你要是這次能戒成,就算你贏。”
李憑雲挑眉道:“行啊,若我贏了,你就戒賭。”
“叫我戒賭,不是要我命嗎...”六子突然話鋒一轉,“你是因為趙大人戒的酒吧。”
“同她何干?”
“你戒了那麼多回酒也沒戒成,前幾日,她一句叫你保重身體少喝酒,騰燻裙號吳而四舊0八義灸佴更新漫畫音訊嗚嗚影片你就開始戒酒,不是因為她還能因為誰?”
李憑雲向後靠在欄杆上,眯眼道:“你偷聽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趙大人對你的關心可是溢於言表,李大人,你這次一定要戒酒成功,莫辜負她一片真心。”
“往後別在趙大人面前提起我。還有,她收了胡十三郎做私奴,回縣衙之前,你先將胡十三郎馴化好。”
六子不解道:“李大人,你對趙大人如此上心,為何不讓她知道啊?”
李憑雲冷笑,“不對她上心,我如何去得了長安?”
“你這人...”六子搖頭道,“你就做個人吧,踩著人家對你的傾慕上位,這可太不男人了。”
李憑雲懶得理他。
六子伸了個懶腰,仰頭恰見天色濃稠,他微笑道:“你是個臭混蛋,但趙大人真是個報喜鳥,她一來玉門關,玉門關就有雨了。”
在他做江淮海遊歷江湖的時候,觀測天象是一向基本的技能。
聽到“有雨”,李憑雲竟然流露出詫異的表情:“明日有雨?”
六子道:“我看天象從來不會出錯...我說,有雨而已,你這麼高興麼?”
李憑雲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他大步向前,推門說道:“本官明日要早起,不與你廝混了,告辭。”
六子被關在門外,牢騷道:“真不是個正常人,比玉門關下雨還不正常。”
晉王定下前往學館的時間是巳時,李憑雲辰時就到了肅州州府,恰好碰上有人百姓來告狀。
晉王和隴右第一世族王家的王儒人坐在公堂後面聽審,李憑雲也奉命聽審。
自南北朝期間,王家就是當地大儒,胡亂之時,前涼在涼州屠城,王儒人的先輩都是手無寸鐵的讀書人,卻主動拿起了兵器,跟驍悍的胡人打了起來。城自然是沒守住,卻守了萬世英名。據說王儒人祖上戰死之時,瘦的只剩皮包骨頭了。
那層皮是千瘡百孔的漢人皮,那層骨是傲氣正直的文人骨。
到了大鄴,不再有胡亂,天下繁榮昌盛,而王家人的後代——以眼前這位王儒人為首,也開始變得油頭粉面了。
來州府告狀的是一個農民,狀告當地的大儒不給工錢。農民不識字,生怕自己說話不被聽到,對著田早河一通亂吼。
王儒人在晉王面前批評道:“早知道這個田早河是個草包,當初就不舉他做肅州刺史了,連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都對付不了,如何管得好一個州府。”
王儒人說起話來,臉頰肉一抖一抖,晉王歪嘴道:“當初是你們幾個選田早河上來的,說這話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話罷晉王看著李憑雲,“李縣丞,你聽到巴掌啪啪作響了沒?”
李憑雲似如夢初醒:“回晉王,下官方才打了個盹兒,沒聽著。”
王儒人眯眼道:“李縣丞,晉王面前你也敢糊弄?”
晉王道:“王儒,李大人雖然資歷淺,確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人家高中狀元的年紀,你連文章都做不好,輪不到你我來教訓。”
王儒人和晉王一唱一和道:“王爺,天才可不是夸人的話,歷朝歷代被稱為天才之人,無非兩種結局,要麼英年早逝,要麼泯然眾人。李大人年輕,需要的是磨礪,您這樣說,豈不是在捧殺他?”
任這二人如何演戲,李憑雲只覺得困。
審案的田早河退了堂,大氣來不及喘,先跑來後堂給晉王彙報案情。
晉王不耐煩道:“你肅州的事自己處理,不必跟本王彙報。是時候該出發去學館了,小侯爺和趙大人夫妻倆還沒來麼?”
田早河道:“侯爺還沒到,趙主簿已經來了,她一直在公堂外聽審。”
眾人烏央烏央地走出公堂,趙鳶深吸了口氣,依次向面前比她位份高的人們行禮。
在場的有一位兼任王爺的刺史,一位刺史,一位大儒,和她品階地位相當低下的只有李憑雲,她最後一個才拜到李憑雲。
許是因為李憑雲不讓她來,她卻自作主張來了,趙鳶不敢和李憑雲對視。
晉王道了出發,她等眾人按照身份尊卑依次從她面前經過,匯入他們的隊伍中。晉王走在最前,隨行的王儒人和領路的田早河各在他左右方,趙鳶則與李憑雲並肩走在最後。
到了衙門外面,也是按這個順序上馬車的。王儒人和田早河登馬車時,趙鳶和李憑雲兩個小吏在原地等候。
趙鳶實在忍不住,偷偷瞄了李憑雲一眼。
他的眼裡看不到生氣的意思,趙鳶心想,若這是她爹,她如此肆意妄為,一定會拿戒尺揍她。
不知李憑雲是否沒睡醒,他垂著眼眸,濃直的睫毛將他的目光遮蔽。
趙鳶試圖看透他,好不容易,李憑雲的眼睛終於動了!
他眨了下眼,轉頭看向趙鳶:“看夠了沒?”
第20章 潤澤天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