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島廢棄實驗室地下五層中。
原本平靜的地下驟然傳來陣陣異樣的轟鳴。
身處於地下五層的研究員們近乎慌亂的到處奔走,他們這才發現,那堅固的、用來觀察實驗體的玻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數以百計危險等級被標記為S級的實驗體們傾巢而出,整個地下哀嚎遍野。
被植入鯊魚腺體的鳳尾蝶張開巨口,露出滿嘴尖細的獠牙,從天而降咬住其中一個研究者的頭,硬生生將頭顱拆吞入腹,骨骼碎裂的悶聲響起,血腥味撲面而來。
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失去頭顱的研究員身子還朝著逃生通道走了兩步,最後踉蹌著跪倒在地上,脖頸處噴出鮮血,用自己的血染溼了身上的白大褂。
周圍一片混亂,完全沒有人會將視線浪費給一個已死的人。
他們在實驗體的襲擊下近乎瘋狂的擠進電梯,那唯一的逃生通道被面帶驚恐的人們擠滿,電梯不堪重負的發出悲鳴,卻無濟於事。
蜘蛛實驗體將自己長長的關節探入電梯,關節上驟然長出無數細小的嘴,含有劇毒的絲線噴出,所接觸到的所有物體盡數被腐蝕殆盡,人們痛苦的哀嚎聲從電梯中傳來,血肉被腐爛的痛苦讓他們近乎失去意識。
跪在地面的那具無頭屍體仍然挺直腰板,朝著電梯的方向跪著,像極了虔誠的信徒。
所有實驗體暴怒般瘋狂襲擊所有肉眼可見的人類,原本潔白的實驗室頓時被鮮血所覆蓋。
這是壓抑已久的屠殺。
忙著逃竄的研究員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培育基地的最盡頭,半空中坐著個人身蛇尾的少年。
銀髮少年有著清冷到極致的五官,燦金色豎眸隱隱發著光,垂在臉側的髮絲無風自動,就那麼虛坐在半空中,俯視著下面的一片血海,顯得神聖且悲憫。
身後一隻鱷魚般的猛獸朝著他猛撲過來,血盆大口張開的瞬間,腥臭味瀰漫在整個空間。
江瀾卻頭都沒回一下,只是安靜的坐在空中。
白椿花資訊素將鱷魚實驗體渾身包裹住,它費力的晃了晃頭,掙脫了屬於研究員的控制,卑微的收起獠牙俯下身子,虔誠的吻了下江瀾的尾尖。
遊宣看著那實驗體,很輕的皺了下眉。
“還記得他們說過的嗎,實驗體能夠被他們的研究員所驅使。”江瀾緩聲道。
“那是一種神經毒素,讓他們從基因裡就無法抗拒對方的命令……但他們忘了,我的資訊素裡也是有神經毒素的,而且比他們要強上很多。”
他的聲音不大,在這片安靜的區域內飄忽不定。
“對他們來說,我的毒就是解毒劑。”
江瀾回頭,輕笑了下,“是我賦予他們自由。”
葉楠航直接就聽傻了,他眼睜睜的看著身邊那殺氣騰騰的實驗體們路過,沒有任何氣味的資訊素壓迫感十足,卻又在路過江瀾身邊的時候乖乖的俯首稱臣,跪倒在地。
當看見一隻艾爾沙奇亞犬朝著江瀾趴下的時候,葉楠航沒反應過來,被那資訊素一壓,雙腿發軟,也跟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遊宣看向他的時候,就看到這二貨跟一群奇形怪狀的實驗體跪在一起,
“你跪什麼?”遊宣問。
葉楠航尾巴控制不住的搖了兩下,“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我祖宗都跪了,我也得跪一下。”
遊宣移開了視線。
空氣中的白椿花資訊素明顯微弱了幾分,遊宣小幅度的皺了下眉,看向不遠處的銀髮少年。
江瀾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樣子,越發蒼白的唇瓣卻證明了他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本就是被培養液強行催化進入的成熟期,他還強撐著為數以百計的實驗體們釋放具有神經毒素的資訊素來幫助他們擺脫研究員的桎梏,這對他來說消耗巨大。
遊宣釋放安撫資訊素,讓一直強撐著的江瀾稍稍鬆了口氣。
“看出來了是嗎。”江瀾驅散了圍在自己身邊的那群實驗體,來到他身邊,疲憊的合了下眼,“我很累,讓我靠一下。”
沒了那偽裝出來的強勢和媚意,所剩下的就是最原始的江瀾。
乖巧,坦誠,帶著赤誠的直白。
遊宣嗯了聲,伸手幫他揉著後頸發燙的腺體。
白椿花的資訊素味道漸漸散去,實驗體們表達完自己的忠誠,便緩慢的向後退去,加入了不遠處的那場大屠殺。
沒了自己祖宗的資訊素壓迫,葉楠航也不跪了,拍了拍自己膝蓋上的灰塵,站起身。
“咱們走嗎?”葉楠航小聲問。
說實話,他不敢打擾眼前這兩位大哥的獨處,但現在鬧得太大了,整個實驗室因為地下五層的實驗體暴動惴惴不安,專屬於獸類的直覺告訴他,他們接下來極大可能遇到危險。
因為他嗅到了些異樣的氣味。
遊宣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江瀾,他乖巧的合著眼,蛇尾上的鱗片漸漸褪去,恢復成了筆直修長的雙腿,整個人有些無力的往下滑,在即將落地的瞬間,遊宣伸手攬住他的腰,將他固定在自己懷裡。
江瀾討好般在他頸間蹭了下,嗅著他身上雪山玫瑰的安撫資訊素,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你好好休息。”遊宣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