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也提前為賓客們準備了回禮,皆是以上等翡翠雕制的玉牌。圖案大多是飛舞的鳳凰或打滾的麒麟,偶爾還會有比翼鳥和連理枝。
同輩依次送過祝福,蘇太后和蘇太妃也各自給紀新雪添了對鳳尾步搖。
蘇太后先開啟回禮的木盒,從中拿出塊雕刻飛鳳的玉牌。
“料子和雕工都好,也襯阿姐的氣色,正好再穿些玉珠做壓襟。”蘇太妃笑著道,也接過紀新雪雙手捧著的木盒。
同樣是雕刻鳳凰的玉牌,底色卻是淡雅的紫羅蘭色,剔透的彷彿天然水晶。這隻鳳凰的輪廓相比羊脂玉上的鳳凰更俏皮些,深得蘇太妃的喜歡。
長平帝是到莊子之後才知道及笄禮,自然不會提前準備首飾。
為免尷尬,蘇太后和蘇太妃剛轉身,紀新雪立刻舉起裝回禮的木盒,朝大步走來的長平帝揚起燦爛的笑容。
長平帝矜持的點頭,由紀新雪舉著木盒的姿勢撥開銅鎖。
他身為長輩又是正賓,怎麼可能沒有賀禮?
小五看似好脾氣,實際最為執拗,打定主意的事,絕不可能輕易改變。鳳郎更是自小倔強,頗有即使撞毀南牆,也不願意轉身的狠勁。
如今距離兩人毫無預兆的在大朝會表明心意,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他們非但沒有改變初衷,反而計劃出一條翻山越嶺走向終點的曲折道路。
作為父親,長平帝委實難以對兩人的堅持無動於衷。
長平帝曾無數次思考,真的能找到比鳳郎更適合做‘王妃’的人嗎?
以小五的聰慧和皇族的強勢,即使他想成為太子,也不必以聯姻的方式尋求同盟。
論家世、才華、能力、感情、默契……
即便是他的私心,在陌生女郎與鳳郎之間,也難免偏向在他身邊多年的鳳郎。
既然如此,何必非要為難他們,而不是提供健壯的駿馬,幫助疼愛的小輩儘快翻越崎嶇的山路?
不久前見到兩人舉案齊眉,目光交錯間自有默契的模樣,長平帝突然覺得,他從前的想法也許偏頗。
雖然小五和鳳郎曾有婚約,但小五剛知道婚約的時候也說過,他和鳳郎同為男子,怎麼能在一起的話。
難道他們決定共度餘生,鳳郎才是犧牲更多的人?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長平帝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以及笄賀禮的名義,令虞珩得償所願。
鳳翔宮已經空出三間庫房,專門存放帶有蝴蝶形狀和輪廓的各種擺件。
他委實不想聽松年說,還要再開第四間庫房。
長平帝心中浮現數個念頭,面上卻沒露出任何端倪。
木盒中是塊紅玉,正面雕刻羽翼交疊的比翼鳥。姿態竟然與衣襬交錯,並肩跪坐的紀新雪和虞珩有七分神似。
長平帝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覺間變得僵硬,他抬眸看了眼紀新雪和虞珩,又仔細打量玉牌的圖案,再次抬頭……
剛因‘想通’而鬆緩的心,忽然陷入莫名的酸澀。
罷了,等鳳郎及冠的時候,再將紫玉蝴蝶作為賀禮。
紀新雪得到長平帝的紫檀木手串作為賀禮,笑容更加燦爛,再次離開花園換衣時,背影都透著喜悅。
這次更衣的時間格外久。
他不僅換上公主制式的華服,始終披散的青絲也由巧手的宮女梳成髮髻。
虞珩先換好衣物,悄無聲息的走到紀新雪身邊。
十九歲的少年郎已經完全度過男女莫辨的年紀,青絲盡數披散的時候,尚且還能透過遮擋喉結和麵部輪廓的方式給人留下遐想的空間。
如今散發皆束在髮髻內,飛揚的劍眉、開闊的眉眼、凸起的喉結盡數展露。
一眼看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郎君。
虞珩依舊能從銅鏡中的倒影上,看到紀新雪幼時的影子。
即使隨診年紀增長變得狹長,已經比旁人圓潤些的鳳眼、高挺秀氣的鼻樑、白得幾乎發光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