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撫安捂著心口:“他是跟我一起吃的!”
“我還特意叮囑他過一個時辰再去接你!”
“這孩子,實在是太不像話!”
林殊再擋:“周叔!早飯吃不吃的沒什麼大不了,周大人還是有在關照我們的。”
“周大人說了,只要山洞裡的地鼠怪醒了,我們活著出來就能透過考核!這已經足夠優待我們了!”
“一半的致死率,這對我們實在是太友好了。”
周撫安快要氣冒煙了,赤烏此時恰好伸手遞上去一杯茶,朝周撫安眨了眨眼:“周爺爺,您喝茶。”
周撫安望著乖巧懂事的赤烏,又想到周炬,心裡一陣悲哀。
他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他平復下來心情,再次看向林殊,其實已經想明白了林殊這些話的意思。
都是人精,每一句話都有目的,周撫安活了一百多歲的人怎麼能不懂?
周撫安望著林殊,鄭重拱手:“小友,子不教父之過,阿炬如此失禮,我實在沒有想到……”
“我且代阿炬給你道歉,等他回來,我定然讓他親自負荊請罪。”
林殊連忙擺手:“周叔,所有兒大不由娘,哪有老子替兒子道歉的。”
“而且昨日確實是我冒犯,意外戳破了周大人苦心經營的謊言,周大人一時氣惱也是應該的。”
“周大人是率鳳新城工會的副會長,想來這麼多年只有別人捧著他、供著他的份兒,從沒有跌過面子,記恨我也是應該的。”
“我往後就算留下來,也不過是一介草民,公會里的一名普普通通的獵手,怎麼敢讓周大人與我道歉呢。”
周撫安搖頭:“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阿炬?”
“我確是率鳳新城的城主,他是我的兒子,我可以縱容他,但天下並不只有率鳳新城這一畝三分地。他今日能在城裡耍威風濫用職權,出了這座城,難道人人都縱著他嗎?”
“教子無方就是教子無方,怎麼都是我們的問題,小友就不必替他辯解了。”
說吧,周撫安看向十三:“那不孝子去哪兒了?”
十三沉默片刻。
“去山洞裡了。”
周撫安一愣,看向林殊:“小友,你不是已經殺死了地鼠怪嗎?”
林殊:“我沒說我殺死了。”
“……”
林殊把山洞裡的經過跟周撫安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一旁的十三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周撫安才回過神來,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林小友,赤烏……你們當真與眾不同。”
當他聽說林殊和赤烏從山洞裡平安無事地走出來,只以為她們殺掉了地鼠怪,心中只覺後代人才輩出。
現在得知她們竟然沒有為了一己之私殺掉地鼠怪,反而費盡心思地救下了對方,更覺兩人心中大愛無疆。
饒是活了這麼多年、身為城主的他,也多了一絲敬佩。
林殊被這麼盯著,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是我,是赤烏想救,赤烏這孩子心地善良。”
“只是……”
林殊拖長了音,周撫安很配合地接話問道:“只是什麼?”
林殊嘆了口氣:“只是光有善良怎麼行?無論什麼性格,都需要引導,引導不好,就算再聰明的人也不能真正成才。”
想到自己養了三個兒子,都沒有成功把他們教育成人,周撫安聽到這話心裡感慨萬千。
“林小友年紀雖小,但眼界卻比我這虛活百歲的人還開闊啊。”
“不過我瞧赤烏已經足夠優秀的,何須苛責呢?”
林殊眼見時機到了,忽而一笑:“赤烏的性格確實已經盡善盡美了,只是能力上還需進步。”
“目前只苦於沒有合適的老師帶她進步,不然這孩子一定能扶搖直上。”
周撫安聽出來了林殊的意思:“小友想為赤烏尋位老師?”
林殊:“正是。”
周撫安摸了摸下巴:“這有何難?”
“十三,去把城中閒職的頂級獵手名冊拿過來,讓林小友瞧瞧有無中意的。”
周撫安看向林殊:“我看赤烏這孩子也很滿意,不如就認我做個祖父,今後無論在率鳳新城中學什麼,都有我為她把關出資。她若能成才,也算我盡了一份心。”
林殊立刻應聲:“那當然好!”
赤烏更是十分上道,見林殊那邊同意,她立刻彎腰行禮:“赤烏給祖父請安!”
周撫安笑眯眯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