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忙不迭的走遠了些,孟禾鳶冷下臉色:“你既已經自己決定了,還過來叫我允諾是何意。”
不可否認,孟禾安是有些私心在的,她就是想當著孟禾鳶的面兒暴露自己與姜淮的關係,她垂下眼:“你是我長姐,我自是要知會的。”
“我母親視你為一家人,你先前同我說的話我便也懶得同你計較了。”,迎著孟禾安煞白的臉色,她冷臉睨著:“既是視你為家人,便不會對你的婚事冷眼旁觀不管不顧,如何需要你自己去尋夫家,還……做這般……”,惡言惡語她是在說不出口。
她嘆了口氣:“別的事我不管,若你有事敢牽扯到我父親母親,我不會放過你。”,孟禾鳶平靜的撂下這一句,孟禾安幾欲站不住腳,她身形輕顫,最後一句明顯有了些懼意。
“我先走了,你同世子慢慢遊玩。”,她撥出口氣,有些疲憊的轉身離開了。
山頭楓葉隨風捲起,楓葉的邊角輕輕拂過孟禾安的頰側,滑出一道淡淡的痕跡,孟禾安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覺著自己有些事情好像想錯了。
這事孟禾鳶沒有避著言氏,回了府便把此事漏了出來,連言氏也不免愕然,欲言又止,穆鳳蘭倒是爽快:“那姜世子是個什麼意思。”
孟禾鳶搖頭:“不大明白,母親若是要操心,便去問問那世子。”,而後便閉口不言了。
後頭想來是言氏去同孟禾安說了,不肖幾日便嘆著氣回了府,穆鳳蘭正扶著腰在府上走動,她這幾日吃的有些多,大夫叮囑要嚴苛控制食量,順嘴一問才知,那世子並不想娶孟禾安,只是把她當作側室納進府。
言氏面上掛不住了,對上孟禾安期期艾艾的視線,她垮下了臉,匆匆回來了,頭一回見著這般給人送上門當妾的。
做妾又不需要什麼準備,也不需要什麼聘禮、納采、合八字,備些嫁妝隨人家去就好,言氏勸過孟禾安一回,得知她已經跟人成事了,便閉嘴了,由了她去,沒幾日孟禾安便收拾東西,住到了姜淮府上。
姜淮實則並沒有自己的府邸,本是知州大人給他安排的臨時府邸,院兒小,但也足夠了,孟禾安還是滿意的。
只是新婚夜,姜淮便沒有回來,她痴等了一夜,才知姜淮站在孟禾鳶的牆頭枯坐了一夜,不免心梗。
*
秋日過渡的實在快,尤其是涿州,暑熱同寒涼的交織格外短,不待如何天氣陰風呼號,寒風壓彎了枝丫,滿地粉嫩的花瓣飄零,被雨水打溼,和著滿地泥濘的雨水,凌亂且靡豔。
顏韶筠沉著臉看向了窗欞外,青石板路上人影稀稀拉拉,亦或是匆匆忙忙,京城的信來的愈發頻繁,郡主的情況也愈發不好了。
孫氏的意思是想讓他儘快回來一趟,郡主大約沒多少時日了,嘴裡唸叨著還是顏韶筠。
這下,不想回去也不行了。
他嘆了口氣,清絕的側顏蕭索異常,無端叫孟禾鳶品出了一絲落寞。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幾日他分外黏她,孟禾鳶忙得團團轉,正花心思如何叫“敘蘭時”更上一層樓,還得抽空查閱前朝關於茶葉方面的書卷,竟大多數時候沒有心思搭理他。
“怎麼了?”她走到他身邊,輕輕問了句,他身上的沉重太過明顯了,叫她難以忽略。
“阿鳶,我得離開些時日了。”,顏韶筠抿唇,低聲的說,一些時日,不是幾日,也未說明歸期。
孟禾鳶一怔:“你……去哪兒。”
顏韶筠終於側過了臉頰,深邃的眼眸像被雨水打溼的花瓣,愁緒自來,“回京。”,薄唇吐露著的話語,又短又輕,他語氣篤定,已經是確認好了的行程。
“為何……要走了,是官家……”,孟禾鳶有些無措的問,她從來沒想過顏韶筠會離開,或者她時常會浮現這個念頭,但都會避開這個可能,他們二人就這麼遠離紛爭也挺好的,她已經跟父親說過,叫他公私分明,莫要再穿小鞋。
“不是。”,顏韶筠打斷她:“是我祖母,她身子……不大好,我當初違逆她離開了京城,現下她臥病在床,我得回去盡孝。”,他語氣平淡的訴說著這個叫人有些難受的話。
孟禾鳶詫異過後,便也冷靜了下來,親人的身體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那你且安心的去,郡主重要。”
顏韶筠雖得她善解人意的安撫,卻仍舊愁緒不展,二人“保持距離”有段時日了,顏韶筠剋制的很好,沒有暴露一絲一毫她他濃重的心思。
“阿鳶,你……可恨我祖母?”,他糾結半響還是問了出來,手心有些汗溼,心尖的跳躍愈發的擴大,他恍惚覺得,他也並非總是那般胸有成竹。
孟禾鳶莫名其妙:“為何要恨?”
“她當初阻攔了我見你,還安排了未婚妻,她並不同意我們二人在一起。”,顏韶筠艱難的說。
“可你最後還是來了,未婚妻你早就便和我說過你從未想娶妻,至於同意不同意的,身為一個長輩,顧及孫兒的名聲這很正常,但我並不會因為一件事狹隘的去恨她,當然,也不會去討好她。”
郡主之前對她的好是真心的,但是兩兩選擇,必然是比不過顏韶筠的,若是她身為一個長輩,做的不會比郡主好,也正因如此,她不會去溜鬚拍馬,也不會湊上去博得好感,她不想叫人看低了她。
她或許是有怨氣的,可已經隨著往事隨風如煙而去了,她要走出來,不要活在過去。
顏韶筠喉頭滾動,微微動容的看著她。
“何時動身。”孟禾鳶遲疑的問。
“明日。”
這麼快,她一愣,看了眼外面,“這樣的情況,明日不會好多少,路上也不安全。”,她嗓音裡像絮了一把棉花,又軟又輕。
二人站在屋簷下,不時有雨絲飄進來,浮在外衫上,點點溼意透過衣衫貼在了身上。
“等不及了,耽擱一日恐生事端。”,他微微嘆氣。
果然,風雨愈發的大了,瓢潑一般從天而降,像是從雲海中傾倒下來,孟禾鳶也被困在了茶樓裡,索性上頭有客房,能將就一晚,瑛娘和宋先生自然也回不得。
巳時左右,孟禾鳶被餓醒了,她晚上將就了些茶樓的果子點心,又喝了些茶水壓壓,現下正是餓的時候。
她便輕手輕腳的出了屋門,想去尋些吃食,廚房裡黑黝黝一片,她提著燭燈在櫃門裡頭蒐羅了一番,奇怪,她晚上明明是放在這兒了,怎麼沒了,莫不是有人同她一樣,早早的來過?
“在找這個?”,低且醇厚的嗓音在夜色中放大,像擊鼓一般敲在了她的心尖兒上,她倏然回頭,看見在夜色中愈發顯得沉魅的人影,顏韶筠歪著頭,依靠著櫃子,端了端他手上的果子。
孟禾鳶墊腳去拿:“你怎麼能不問自取。”,她嘟囔了一句,罩衣自藕臂滑落,姣好的曲線暴露無遺,但她絲毫沒意識到一般,繼續踮著腳,還在氣惱他怎的不給她。
“噓。”,他食指豎在她的唇邊,深深覺得這一場風雨來的著實妙。
隨即他指節捏了那蜜餞,送入自己的唇舌,攬了她的腿彎把人抱了起來。
驟然懸空叫她幾乎不假思索長腿勾上了他的腰,手臂也繞著他的脖頸,柔弱的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