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不見,楚哲雲哪還會放過謝婉怡,他拉住謝婉怡的胳膊不許她走,一邊揚聲叫小丫鬟去抬水,“我不要她們服侍,粗手笨腳的,你來服侍我。”
謝婉怡紅了臉,“大白天的,一會兒寒雨要回來了。”
說到謝寒雨,楚哲雲這才注意到沒看到她,“她去哪兒了?又去地裡了?”
謝婉怡無奈的點頭,“嗯,她說我們不能在這兒白吃白住,得做事回報你,這不,莊後那條河,她叫人給在河中間掛了個超大的漁網,說是可以攔河養魚,”謝婉怡偷眼去看楚哲雲,見他皺了眉,忙笑道,“我聽她說的也不費事就沒攔她,要是真的養出來了,也是莊子上的一項進益,便是賣不了留著自己吃,莊戶的日子不也好過一些?”
楚哲雲自詡讀書人,呂家莊以前對他來說,只存在於每年交糧的時候。現在對他來說,則是他築的愛巢,什麼農桑稼穡都是下賤之事,“你這個侄女也是奇怪,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謝大人的掌珠了。”
“她是我大哥和大嫂的愛女,在家裡誰都得讓著幾分,難免任性了些,還請公子看在她也是一心想有所報答的份上,就別放在心上了。”謝婉怡咬了咬唇,侄女謝寒雨和她只差一歲,但謝寒雨一直隨著父母在任上,出事前一年才隨著謝婉怡的大哥回洛陽。而且謝婉怡雖然對外宣稱謝尚書的嫡幼女,其實並不是謝夫人所出,而是謝夫人的婢女所出,後來被抱到了謝夫人屋裡養著。
而謝寒雨的父親謝立安是家中最有出息的嫡長子,母親也是襄陽大族之女,謝寒雨容貌妍麗人又乖巧懂事,回來之後更成了謝夫人的心尖尖,兩人時常陪在謝夫人身邊,相處的時間很多,卻並不親密。因為她總覺得謝寒雨知道她是婢生女,所以並不十分瞧得上她。
這次楚哲雲救她的時候,她原有些不想帶上謝寒雨,但又怕楚哲雲覺得她太過無情,才提了一句,沒想到楚哲雲居然答應了,還為了謝寒雨又花了五百兩銀子。
這讓謝婉怡很感動,原本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對於成為楚哲雲外室的事也沒有那麼排斥了。
而且因為自己的救命之恩,謝寒雨這個侄女在自己面前也低下了高貴的頭,真心將她當成了親人。而在半年的相依為命中,謝婉怡對謝寒雨沒了以前的心結,更是發現自己這個侄女比自己有主意的多,眼頭兒也活,許多自己不好在楚哲雲跟前說的話,她都會在最恰當的時機提出來。
“瞧你,我就隨口一說,”楚哲雲見小丫鬟把水都抬到了淨房,半擁著謝婉怡往淨房去,“先不管她,我都快熱死了,你先顧著我吧。”
楚哲雲想過去幹涉謝寒雨。她是心愛女人的侄女,那便是他的侄女,他這個長輩去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麼?二來謝寒雨生的極為美貌,楚哲雲本能的覺得,留著她是會有大用的。
……
謝寒雨從河邊回來的時候,已經汗溼重衣,她恨死這萬惡的封建社會了,女人為什麼要裡三層外三層的穿這麼多?她好想念自己的吊帶和熱褲啊!尤其是站在河邊,看著清凌凌的河水,她卻不能跳進去好好遊一遊。
謝寒雨才將自家住的小院兒門,就覺得院子裡氣氛不對。這院子是楚哲雲給她們安排的,除了兩個小丫鬟還有一個在廚娘和一個做粗活的婆子。
這會兒兩個女人正湊在一起擠眉弄眼的說小話,看到她進來,兩個人立時散開了,但廚娘還是喊了一句,“姑娘。”
謝寒雨嗯了一聲,“張媽有事?”
張媽輕咳一聲,指了指正屋的窗戶,“公子爺來了,姑娘還是回自己屋裡去吧,”她聲音壓的更低,臉上顯出曖昧的笑意,“一會兒我叫小桃花把飯給姑娘送到您屋裡去,公子爺和奶奶正洗澡兒呢,我看啊,且得洗一會兒呢!”
這大中午的洗澡?謝寒雨知道為什麼兩個老婆子這麼激動了,謝寒雨卻不好表示自己“懂了”,只是皺了皺眉,“我知道了,叫桃花也給我準備點兒熱水,我也洗洗。”
……
謝寒雨吃完飯睡了一覺,才聽到外頭有說話聲,她聽出來是楚哲雲的聲音,便出來給他見禮,“公子。”
雖然都是謝家的女兒,謝婉怡和謝寒雨生的卻不像。謝婉怡人如其名,鵝蛋臉柳葉眉,秀麗端雅一派大家之風。
謝寒雨卻是個極靚麗的長相,長眉入鬢,瓊鼻高挺,紅唇豐潤,一雙又圓又大的杏眼顧盼生輝,一看就是個極自信而不好相與的驕嬌女。
楚哲雲覺得謝寒雨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看文就來群羊,依烏兒耳漆霧貳叭宜但卻不敢對她生出覬覦之心,相比這種美的刺目的女人,他更喜歡溫順如水的謝婉怡,“咳,我聽你姑母說你又出去了?這裡不像洛陽城,你身邊也不帶個人,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我沒有走遠,就在附近的地裡轉了轉,”謝寒雨心裡不以為然,這莊子是楚哲雲的,她姑是楚哲雲的小妾,就是這裡的主子,誰有膽子來欺負她?何況這裡的人說好聽了是淳樸,說難聽就是有點兒傻,她出門都拿她當仙女兒,而且上輩子她在這裡也住了近兩年,哪裡出過什麼事?反倒是這個楚哲雲現在看她的目光讓她極為不舒服。好像上輩子他也是這樣的,雖然沒有生出不軌的心思,那眼神裡卻是掂量和算計。結果她就被他送給了晉王。
這次謝寒雨卻想讓楚哲雲早點將自己獻出去了,她上上輩子生活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上輩子最苦的就是在呂家莊這兩年,後來進了王府,最後入主中宮,享盡了一個女人所能享受到的榮華。謝寒雨一點也不想再回頭重新在呂家莊熬兩年。只是現在楚哲雲還沒有和李氏成親,也沒有得到晉王的青眼。謝寒雨緊蹙眉頭,她真想問問楚哲雲和李氏的婚事進行到哪一步了。
謝婉怡被楚哲雲拉著一起洗澡,直折騰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來,早就羞的無地自容了,哪裡還有心情去管侄女兒做什麼,她低頭訥訥道,“你想出去就去吧,只是出去的時候身邊得帶個人。對了,公子要在莊子上住幾天,晚飯你也自己吃吧。”
兩人看著謝寒雨的身影消失在西廂門內,謝婉怡才道,“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被家裡慣壞了,誰也管不了她。”
楚哲雲握了謝婉怡的手回屋,“無妨的,只是她也十五了吧,你有沒有考慮過她的將來?”
將來?謝婉怡腳步一頓,心也揪了起來,謝寒雨有多漂亮長眼睛的都看得到,難道楚哲雲生了壞心?謝婉怡心裡又酸又澀,臉上卻還得帶著笑,“公子爺,您……”
“老是讓她這麼東奔西跑的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別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話,你的侄女兒就是我的侄女兒,”楚哲雲沒注意到謝婉怡情緒變化,兀自說著自己的思量,“便女大不中留,咱們也不好一直將她留在家裡,她總得嫁人。”
謝婉怡一顆心落定,眼淚卻也跟著下來了,“可我們這樣的身份,哪裡見得了光?”她堂堂尚書府千金,現在卻成了一個破落宗親的外室,連原本的姓氏也丟了,謝寒雨的將來只怕也不比她好多少。
楚哲雲細想著自己的同窗們,尋個家世前程都好的,將謝寒雨送給他也是條不錯的路,他現在聲名盡毀,以後若還想在朝堂有一番作為,必得尋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才行,“我的同窗裡有許多年少才高的,我幫她尋尋看。”
年少才高?謝婉怡心裡咬牙,但凡想走仕途的,誰會娶一個罪臣之女為妻?楚哲雲這裡想讓自己侄女也像自己一樣,給人做妾呢,“那多謝公子了。”
楚哲雲來了,謝寒雨避嫌不好到正屋裡尋謝婉怡說話,也不好再往莊子裡去,省得讓楚哲雲覺得自己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因此她只能躲在屋裡,跟著張婆子學織布紡花。原身以前是嬌養長大的,琴棋書畫不錯,但針線女紅就不怎麼樣了,謝寒雨上輩子初來的時候不知道將來如何,還真的很認真的跟著張媽學過。後來楚哲雲還給她請了厲害的繡娘來教,為的就是能給晉王做貼身之物。
這些本事謝寒雨自然沒有丟,因此這次跟張媽學習,不過是為了讓知道她不擅女紅的謝婉怡不生疑。
楚哲雲這兩天在莊子上過的極為舒心,和心愛的女人白天詩詞相和,晚間鴛鴦交頸,真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前些日子因著李庭蘭所受的欺辱,都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兩天他也嘗試著和謝寒雨接觸了一下,想看看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也方便自己對她的未來進行安排。
沒想到謝寒雨竟然極對他的心思,兩人一來二去的聊的極為投契。楚哲雲心中暗歎謝寒雨不愧是謝氏的精心培養的嫡長孫女,心胸眼界是謝婉怡這樣嬌養的老生女兒不能比的。他將原本已經想好的幾個同窗反覆掂量,覺得不論將謝寒雨送給誰,都不能將她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上輩子楚哲雲唯自己馬首是瞻了十年,謝寒雨對他最瞭解不過,所以她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問楚哲雲外頭的世界和朝廷的事,而是用言語引導他早日生出雄心,這個世代女人想征服世界,還得透過男人。只是楚哲雲對她提出的耕作改革沒什麼興趣,不管她自己遊說,他都不肯讓莊頭照她說的去做,反而說夏收已過,一杆子將她的提議推到了明年。
謝寒雨有些無奈,但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她和謝婉怡才到呂家莊半年,還沒有得到楚哲雲足夠的信任和支援。大晉這會兒已經有了玉米,想到呂家莊成片的玉米地和周圍的果園,謝寒雨只能扼腕嘆息,以待來年了。
……
“公子,公子,外頭有人來訪,”楚哲雲正和謝婉怡下棋,就見粗使婆子錢婆子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他不悅的皺眉,抬頭看著謝婉怡,“家裡的人你沒事的時候也調*教一二,這麼直衝衝的闖進來,像什麼樣子?”
謝婉怡垂眸應了一聲,她不過一個外室,而錢婆子和張媽都是莊子裡的老人兒了,對她也只是面上尊重,其實心裡根本瞧不上自己,她又哪裡敢真的去“調/教”人?萬一叫懟上幾句不好聽的,豈不是自取其辱?
錢婆子就是莊子上的農戶,和莊頭家沾著親才得了這份差使,哪裡多少規矩?“公子,外頭來的好幾位公子,說是公子您的同窗好友,過來拜訪公子的。”
“可報了姓名?”楚哲雲看看外頭的天,已然是烏雲壓頂,看來拜望自己未必是真,避雨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錢婆子搖頭,“我也是聽外頭人說的,叫我往裡通報,”外頭的男人都沒有問姓名,她更不會知道了,“聽說穿的都是極好的,還騎著高頭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