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上午他被長公主府的人給拎上馬車帶到了長公主府。到了他才知道,兒子居然闖下那樣的禍事!趁著吏部尚書沈邁女兒酒醉,將人輕薄了去!
沈邁看他的眼神楚望江這輩子也不會忘,那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兒子闖了這樣禍他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給沈家人磕頭賠罪,求沈邁高抬貴手,若是沒了楚哲雲,他可就斷後了。而且楚家也不止楚哲雲一個,萬一沈邁要遷怒,他和他的妻女們都得完蛋。
可萬沒想到晉王竟然已經幫他說了話。靜安長公主甚至也請提出要為兒子保媒,求娶沈氏女。將壞事變成喜事。
想到沈家在朝堂上的勢力,楚望江都要仰天大笑了,有了做吏部尚書的岳父,兒子還愁什麼前程?
見楚望江只對著自己點頭傻樂,許以尚心裡急躁,一指楚哲雲道,“你來說,說清楚了。”
雖然達到了目的,但為什麼李庭蘭會換成沈芊雪,楚哲雲也還迷糊著呢。
昨天晚上一切都按照長公主當時的安排進行的無比順利,他只需要在有人進來的時候一口咬定是李庭蘭約他相見的。說他和李庭蘭是表兄妹,兩人早就兩情相悅,只是李庭蘭被接回李家之後,李顯壬便不許李庭蘭再見許家人,更不允兩人的婚事。
李庭蘭困在李府無法出來,這次也是來長公主的莊子上,才聽說楚哲雲也來了,便讓身邊的丫鬟送了信兒過去,約了楚哲雲在曉月亭相見,商量如何說服李閣老。
至於為什麼會做下不才之事,純粹是兩人在晚宴上都有酒了,一時酒後亂性,才失了分寸。
這套說辭楚哲雲在心裡已經反覆斟酌了許多次,可以說是滾瓜爛熟,就等著事成之後被人發現了。
可等寧壽郡主帶著人闖進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和他春風一度的人並不是李庭蘭,而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子!
楚哲雲當時就嚇懵了,而緊接著的就是一箇中年夫人的撕扯毆打,他識趣的沒還手也沒開口。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他得先看看靜安長公主怎麼處置今天的事。
只沒想到他這一等,就等到了這麼個意外之喜,而且還是天大的驚喜。那位姑娘竟然是沈邁之女!而且晉王還親自出來為他轉圜!
和娶吏部尚書之女比起來,他身上的鞭傷真的什麼都不是。
但這些他是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講的,從香山莊子上出來的時候,靜安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可是和他說了,之前事若他敢洩露出去一個字,那他這條小命就別要了。
所以他也只是將和沈棲說的又講了一遍,最後又補了一句只有他們幾人才知道的“真話”,“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那路上連沒守衛的,就想著趁著天黑無人發現,去尋一尋李庭蘭,那個,你們不是想讓我娶她嘛,我想著好好和她說說。”
許以尚已經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靜安長公主要對付李庭蘭?他是不是要離李家遠點,免得被牽連?
而楚哲雲沒遇到李庭蘭卻白得了沈氏女?是楚哲雲運氣太好,還是求娶貴女就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早知如此他當年何必苦苦抓著葉氏不放?“所以,”他嚥了口口水,“你們已經將親事定下了?”
楚望江苦笑一聲,“哪裡有那麼容易?”
這就對了麼,沈家女兒豈是那麼好娶的?許以尚心情稍好了一些,“怎麼說?”
“沈家夫人說沈姑娘年紀還小,哲雲又沒有功名,要等春闈哲雲高中,才能議定親事,”楚望江嘆了口氣。
“春闈可要等明年了,”而且楚哲雲能不能中也是未知之數,許以尚算著時間,這求娶世家女,可不是一兩個月就能走過流程的,“沈姑娘年紀小,可哲雲到那個時候已經二十了。”
楚望江意味深長道,“左右這些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兩年,而且,”他有些得意的睨了一眼楚哲雲,“若那沈姑娘珠胎暗結,那什麼春闈之約肯定是做不了數的。”便是這次沒懷上,楚哲雲也可以想辦法再見那沈姑娘幾次。反正都不是第一回了,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許以尚心裡冷笑,面上卻做出深以為然的模樣,“楚兄說的,若是這樣的話,這聘禮楚兄只怕得趕緊準備起來,還有他們的新房,”雖然心裡發酸,許以尚還是不能放棄這個表現的機會,“若是楚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說便是。”
楚望江又是一嘆,“確實有事相求,”他派人去請許以尚的時候,已經在心裡盤算了,一是往沈家下聘的聘禮,他們要娶的可是沈家的女兒,這次沈家可是吃了大虧的,若想讓沈家以後心甘情願的提攜自己兒子,那就得從一開始,將面子給足了沈家。
二是他的姨娘許以柔,這也是讓楚望江最頭疼的,沈家那種詩禮大家,怎麼能允許府裡出現姨娘扶正的事。還有那許氏,在府裡當家多年,儼然一副主母做派,若是不改了這個毛病,將來媳婦進門,豈不是招人厭?
許以尚沒想到楚望江這麼不客氣,既想讓他幫著出銀子,還想讓他息了助姐姐正位的心思。但現在楚哲雲走了狗屎運,只怕他以後的仕途都要靠這個便宜外甥襄助了,“楚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哲雲就如同我的兒子一般,他的事我怎麼會不關心?”
見許以尚應的痛快,楚望江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而且剛才和許以尚講述前因後果的時候,他也有了馬上要和沈家結為親家的實感,此時心情大好,“走,咱們兄弟好久沒有痛快的喝上幾杯了,今天晚上你就別走了,咱們抵足長談!”
……
沈邁一路沉著臉帶著妻子和女兒回到自己府裡,一進門他就衝淚痕未乾的張夫人道,“先將她送回去,看好了。”
張夫人慌亂的點點頭,轉身扶住木然的沈芊雪,“你放心,你爹一定會給你做主的,咱先回去。”
“母親,”沈棲上前一步攔住張夫人,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才退到沈邁身後,“我陪父親到前院去。”
張夫人含淚點頭,示意他放心,兒子的提醒太及時了,她得先叫人給女兒熬碗避子湯去,但想到那藥極為傷身,張夫人心下不由惻然,她的女兒為何這般命苦?
沈棲隨著沈邁到外書房後,揮手示意下人們都退了出去,自己親自為沈邁沏了盞茶奉上,才在他對面坐下,“父親真要將妹妹嫁給那楚哲雲?”
一從香山莊子上出來,他立時就派人去打聽這個奉國中尉府是什麼來歷了。等進自家府門,長隨已經將訊息送了過來,“我讓人粗略的查了查,大致和靜安長公主說的沒多少出入。”
楚哲雲曾覬覦李庭蘭的事沈棲也查到了,但這更證明了楚哲雲就是個一心往上爬的卑鄙小人,“這樣的人妹妹絕不能嫁,而且他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值得沈家幫扶。”
沈家沒少提攜寒門士子,但在伸手之前,必會詳細調查一番,楚哲雲這樣的養大了也是頭中山狼。
沈邁一手放在茶盞上,彷彿感覺到到裡面茶水的滾燙,“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麼?靜安長公主請的人就很可疑,還有她莊子的防衛就更可疑了,我覺得這一局就是她刻意安排的。”
沈棲點頭,“那楚哲雲雖然人品低劣,但看上去卻不是個膽大的,而且妹妹出現在那個曉月亭也著實蹊蹺了些,母親可不是個不仔細的人。”
他疑心一下道,“晉王處處為長公主說話……”又提議讓沈芊雪下嫁。
沈邁最在乎的還是晉王的態度,但他自問早就和晉王交心,他又是晉王身邊最大的助力,晉王便是不想娶自己的女兒,也不會用這種結仇的方法,“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個知情的。”
但他今天的處理方式卻讓沈邁萬分寒心。
“難道妹妹和晉王的事讓長公主知道了,”沈棲年輕,對外頭的新聞知道的更多一些,“寧壽郡主前些日子在宮裡就將胡氏女推下了湖,”這次她又用這種下作法子算計沈芊雪。
“可如今傳的最廣的就是江貴妃看中了李顯壬的孫女,”所以寧壽要對付,也應該是李庭蘭才對,怎麼拿自己妹妹開刀?沈棲面露怒色,“難道他們要針對的是李庭蘭,結果卻害了妹妹?”若真是這樣,那個李庭蘭也該死!
不管他們到底要害誰,左右是沈芊雪吃了虧,而且沈邁是相信李顯壬絕不會將孫女嫁給晉王的,那只老狐狸,成日想的是如何明哲保身,在內閣混日子,怎麼會趟這種混水?
所以他沒將兒子的猜測放在心上,反而覺得是靜安長公主知道了自己和晉王的盟約,生怕沈芊雪以後會成為寧壽郡主的勁敵,才先下手為強了,“這件事只有你我還有你母親知道,便是你妹子也未必清楚,訊息斷然不是咱們這邊傳出去的,”那就是晉王那邊了,這樣的事都能被靜安長公主知道,是晉王太過相信靜安長公主,還是他連保守秘密都不會?
今天的事沈邁在心裡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被人算計的感覺太不好了,“你妹妹說她當時和承恩公府的姑娘起了些言語上的衝突,便多喝了幾杯。”
沈棲薄唇緊抿,他不相信承恩公府有那麼大的能量,可以在靜安長公主的地盤上設這樣的局,“父親,我覺得妹妹的事怕是封不住的。”幾家尚書府他們可以打招呼,但那些勳親們呢?這會兒不知道多少人在嚼舌根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