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以尚立時就慌了,他沒想到沈家竟然這麼剛,為了自家的名聲連女兒的性命都不要了。而且還是拿靜安長公主做筏子!
那楚哲雲這個流言中欺辱了沈家姑娘的登徒子沈家豈會輕易放過?
許以尚都後悔自己認識楚望江了!
他馬不停蹄的就衝到楚家,將自己姐姐給接了回來,當然他理由找的很充分,說是聽說有御史彈劾他讓姐姐與人為妾,為了他的官聲,他得先將姐姐接回府上,還求楚望江配合自己,就說已經在兩年前將府上的許姨娘放歸了。
外頭的事江老太太也聽說了,大難臨頭當然是自己女兒最重要,她輕拍女兒的後背,“回來也好,以後咱們母女再不分開了。”
“娘你說的簡單,我也是當孃的人了,我回來了,可寶珠她們幾個還在楚家呢!她們本就是庶出,再沒有我這個孃親在,以後可怎麼辦啊?”
許以尚不耐煩的打斷許姨娘的哭訴,“路上我不都和你說清楚了?不把你接回來,難道等著沈家和楚哲雲算賬的時候,你跟著吃瓜落?”關鍵若沈家尚著許以柔這條線再遷怒到自己頭上,那自己這二十年可就成了一場空。
在許以柔的問題上,許以尚覺得自己問心無愧,“我不也說了,將來寶珠她們成親,我會再貼一份嫁妝給她們,一定將她們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若不是知道了楚家馬上大難臨頭,許姨娘便是碰死在楚家也不會跟著許以尚回來的,但回來並不代表她不委屈,“當年為了你能讀書,娘把我賣給了楚家做妾,現在為了你的官途,你又把我接回來,許以尚,你真把我當姐姐嗎?”
“若早知會有今天,我寧願不讀這個書,”許以尚也覺得無比委屈,這些年他都把許以柔當恩人供著,尤其得了官之後,哪一年往楚家送的年禮不是最厚的?他還特意讓人打聽了,便是呂夫人孃家也送不了那樣的節禮。
又因著她,自己成了京中的笑談,洛陽城裡誰不知道他的功名是賣的姐姐得來的?這他都認了,現在楚家馬上要倒黴了,她還這麼拎不清的和自己鬧,“你還想要怎麼樣?若你真的捨不得楚家回去便是,我絕不攔著你!但以後你也休想我再管你。”
許以柔欲要再說,就聽到外頭有人大喊,“姨娘,姨娘不好了。”
這是她留在楚家照顧女兒的心腹,她怎麼跑來了?許以柔立時衝了出去,“春香,可是寶珠她們出事了?”想到自己可憐的女兒,許以柔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不行,她得讓許以尚將三個女兒也接回來,不然萬一女兒被連累可怎麼辦?
春香大力搖頭,“不是的,姑娘們都好好兒的,是老爺,老爺大喜!”
這個節骨眼有什麼大喜可言?許以尚大喝一聲,“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春香嚥了口唾沫,將許以尚姐弟走後的事備細說了,只聽得許以柔兩眼放光,楚望江晉輔國將軍?這怎麼可能?
第69章 V章
六十九、
楚望江只是個俸祿二百石的奉國中尉,現在突然爵位連升三級成了傣祿六百石輔國將軍,這對於楚家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輔國將軍之上是鎮國將軍,再上就是郡王了,而楚家原本的奉國中尉到了楚望江這一輩也就斷了,不然他也不會逼著楚哲雲發奮讀書為家族求一個新未來了。
“春香,你沒弄錯?真的是輔國將軍?”許以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望江成了輔國將軍,他們這一支在宗室營裡又可以揚眉吐氣了!
偏這個時候,許以尚將她給接了回來了,這不是和她過不去麼?“現在老爺成了輔國將軍,我也熬出了頭,你們卻……”許以柔再次大哭起來,“回去,我要回去!”
說著連眼淚都顧不得擦直接就衝了出去。許以尚剛才那些話肯定都是騙她的。
許以尚也被這個訊息驚呆了,好端端的怎麼就連升三級?但立馬將人送回這個臉他可丟不起,“你先別急,我過去打聽一下是怎麼回事,”他命人攔下許以柔,“左右你還有三個女兒在楚家,怕什麼?”
江老太太也是目瞪口呆,但外頭的事她一向以兒子的判斷為準,“對對對,讓你弟弟出去打聽清楚了再說!”
……
許以尚打聽的方式也很直接,他徑直去了楚家,看到楚望江他也並沒有恭喜他進爵,“到底怎麼回事?”
這天下陡然落的餡餅裡頭有沒有摻毒可不好說。不然楚望江兢兢業業在宗親中各處奉迎,也不還是個奉國中尉?
楚望江也沒有大家以為的喜色,見許以尚過來,他立時將人拉進了自己書房,“許兄,這可如何是好?”
許以尚見楚望江並沒有和自己生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姐夫莫急,你先和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望江長嘆一聲,將自己從傳旨內監那裡花重金打探到的訊息說了,“這一道旨意下來,外頭那些傳聞豈不是做實了麼?”若不是外頭盛傳楚哲雲獻妾的事,他都不知道兒子在呂家莊養了外室,“我也問過哲雲了,晉王殿下帶走的根本不是那賈氏,而是她的侄女小賈氏!”
好大一盆髒水兜頭澆下,他們卻無從辯起,“這哪裡是加官進爵,這是要我的命啊!”
會不會要命不好說,但楚哲雲的前程是徹底斷了。許以尚因為兒子許琅還小,也曾在楚哲雲身上寄予厚望,現在什麼都完了。
但這個時候他無法將這個殘酷的真相說出口,只得安慰道,“姐夫就往好裡想吧,哲雲一個鎮國中尉是跑不了了,那就安心在家幫著他料理庶務吧。”
他沉吟須臾,“咱們也別去考慮貴人的心思了,現在你們也算是晉王的人了,有這道護身符在,那沈家怎麼也得掂量掂量。”
見楚望江還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許以尚又開始分析,“那張夫人去撞長公主的鸞駕,說是可是長公主府沒管好下人,傳了那種沒來由的謠言,害的沈姑娘自盡以證清白。這也就說明,沈家是不承認沈姑娘和哲雲的事的,既是這樣,那沈家也不會再針對哲雲了,不然豈不是坐實了那些謠言?”
許以尚覺得自己甫一聽說沈芊雪自盡的時候太慌張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沒想明白,還跑來將姐姐接了回去。但楚哲雲即使是保了命,獻妾的事還在,這科舉一途是再不用想了的。許以尚又深深的替這個便宜侄子惋惜。
想到自己精心培養的兒子最終也只能像自己一樣守著個小小的爵位度日,楚望江只覺心如刀絞,想他為了這個優秀的兒子,連繼室都不曾再娶,如今連別的指望都沒有了,“我怎麼養出這麼個孽障來?”
楚望江是從楚哲雲那裡知道事情的真相的。現在好了,靜安長公主沒有攀附上,李家也徹底斷了,沈家只怕更是恨自家入骨,這些那裡是一個輔國將軍能彌補回來的?
許以尚也是一腦門官司,寬慰楚望江可以。但他的見識和能力實在不足以讓他給楚望江想到完美的解決方案,半天他才含糊道,“有道是解鈴還是繫鈴人,既然你的爵位是因那小賈氏而來,那不如讓那大賈氏去見一見小賈氏,弄清楚殿下的意思。也請那小賈氏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在晉王跟前為哲雲說說好話。”
他覺得沈家是楚哲雲頭上高懸的利劍,如果不把沈家的事徹底解決,楚家難有安寧之日,“對,明日你就叫哲雲將那賈氏接到府裡來,給她個姨娘的名分,這樣的話,大家不就知道外頭的傳聞是假的了嗎?”
想來晉王也樂見這樣的安排,畢竟不論是獻的和受的,誰的名聲也都不好聽。
至於楚哲雲以後的婚事,有沈家的事在前,楚哲雲近幾年都休想娶到合適的妻子了,還不如拖上幾年,等事情淡去再說。
他輕拍楚望江的肩膀,推心置腹道,“以前我不是聽你說興平王令世子妃給你說親麼?我覺得趁這個機會你可以催一催王府那邊。”許以尚在楚望江身上投入的精力和資源可不是一般的多,這是他多年的盟友,若是就此倒了,他在京中連個可靠的援助都沒有了。
被許以尚一提醒,楚望江不由連連點頭,他感激的握住許以尚的手,“許兄真心為我啊。”
楚望江現在深深後悔了,若他還有幾個兒子,也不會像今天這麼為難。
楚望江是個十分聽勸的人,立時叫人將楚哲雲給喊了過來,除了吩咐他將謝婉怡接回府之外,還囑咐楚哲雲,待謝婉怡入府之後,便讓她去晉王府走一趟,“咱們得弄清楚晉王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到兒子的前程,自己的理想就這麼完了,楚望江頗有些心灰意冷,“傳旨的公公說不必入宮謝恩,但咱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你去接那賈氏,我去興平王府一趟。”
楚哲雲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將謝婉怡接入府,心裡又驚又喜又有些惶恐,他看向一直淡然喝茶的許以尚,“姑父的意思呢?”
許以尚放下茶盞,“你父親說的有理,你快去辦吧,”他輕嘆一聲,“你以後是要承爵的人,雖不必科舉,但也不能在家裡無所事事,你讓那賈氏幫你問問,若是晉王殿下那邊需要人手,不拘什麼差使,你都可以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