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雨真的想啐晉王這個慫貨一口了,自己怕死叫一個小丫頭嚇住了,還在這兒振振有詞說李庭蘭是真的想殺他。她們這些穿越女可是最怕死的,哪會捨得以命換命?“所以您就讓隆恩伯使人燒了李庭蘭的住的院子,結果她沒在府裡,便又遣人一路追殺過去了?”
晉王點頭,“只是不知道事成了沒有?只有那賤人死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謝寒雨可不認為李庭蘭會死,穿越女哪有那麼好殺的?若說李庭蘭真的會提前出局,那也只可能是被自己結果了。這也是她心裡害怕李庭蘭的原因,她覺得這世上只有她們才是真正的對手。
“所以會不會是李庭蘭死了,李顯壬告到了皇上那裡,父皇才將我關了起來?”晉王福至心靈一把握住謝寒雨的手,“還是你在這兒好,這些天我的腦子裡跟裝著漿糊一樣,你一過來,我這腦子登時就清明瞭。”
謝寒雨可不這麼認為,“若是這樣,隆恩伯只怕得先下獄才是,殿下可有隆恩伯的訊息?”
晉王卻覺得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係,他坐到案前將謝寒雨擬好的摺子仔細看了一遍,提筆在上頭修改起來,“父皇斷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將我這個親兒子怎麼樣的,當然,李顯壬是次輔,李庭蘭又要成為秦王妃,面子還是要給他的,所以才將我關了起來,等過了這陣子父皇尋個理由我也就出去了。”
倒是李庭蘭死了這個認知讓晉王心情大好,“哼,唯一的孫女沒了,我看李顯壬也活不了幾年了,唉,早知道事情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我何必要去那老匹夫跟前做低伏小?”
謝寒雨可不像晉王那麼樂觀,提醒道,“若是李庭蘭真的死了,那萬事大吉,但殿下也要做最壞的打算,而且若如殿下猜的那樣,只怕李顯壬得和殿下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又如何?他是堂堂親王,皇上親子,未來的國君,晉王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哈哈,拿出一本摺子認真往上謄寫。
謝寒雨知道晉王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但被高牆圈禁的結局太可怕了,她絕不能落到那於步。所以只得耐著性子坐下來安靜的看著他謄抄。
晉王好不容易寫完,原本忐忑的心也完全落到了實處。他抬頭才發現謝寒雨居然還在,他也有好一陣子沒見到謝寒雨了,原先對她的種種不滿早已拋到了腦後,“好久沒見你了,聽說你一直在院子裡養胎,”他目光在謝寒雨小腹處停留片刻,“幾個月了?”
“尚不足三月,”謝寒雨輕聲道,“大夫說胎兒滿三個月才算坐穩胎,所以婢妾一直沒敢出院門,而且婢妾也是待罪之身,並不敢出來惹人的眼。”
左右自己母妃也已經解除禁足了,晉王也不再遷怒謝寒雨,“嗯,不出門也好,如今府裡到處都亂糟糟的。”
他剛想伸手去拉謝寒雨,就聽她道,“殿下,秦王在陝甘的差使如何了?”
晉王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些,滿腹旖旎心思登時化為烏有,“前陣子他在陝州殺了鄭知縣,前些日子好像聽說西安流民暴亂,殺了陝西布政使宋硒。”
“竟有這種事?”謝寒雨驚聲問道,“西安流民反了?還殺了宋硒?宋旭濤的侄子?”
“嗯,”晉王頗有些幸災樂禍,“人家都說宋硒是陝西王,這下好了,下去見閻王去了,宋旭濤因為這個都病倒了,”他的心情又沉了下來,“如今內閣主事的是李顯壬。”所以皇上才會將自己關起來嗎?
謝寒雨記憶裡陝甘可是三年後才亂的,宋硒也沒死,而是棄城逃了回來,最後是死在了自己手裡,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棄百姓而不顧的官員了,謝寒雨有些頭疼,“怎麼會亂了呢?不是說那邊旱情並不像底下報上來的那麼嚴重嗎?”
晉王卻在慶幸自己當時沒聽謝寒雨的話請纓去陝西,不然這次的鍋還不得扣到他頭上,“聽說秦王也受傷了,皇上派了建寧侯去潼關增援,我也讓龍先生過去了,到時候在潼關,”他做了個斬殺的手勢,“由建寧侯出手,他應該回不來的。”
謝寒雨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個驚喜在這兒等著自己,“太好了,殿下真是英明!”晉王做事終於利索了一回。
她看著案上的摺子,“不過這摺子您該上還得上,千萬別讓皇上覺得您對他的處置生出怨懟之心。”
寫都寫了,自然是要送上去的,晉王又將摺子看了一遍,才喊過德寶兒,吩咐他明天拿到大門守軍那裡。
第139章 V章
一百三十九、
謝寒雨就換了衣裳扮做廚上的年輕媳婦子,跟著管事一起到角門接收外頭送過來的瓜菜米糧。
她底子好,即便在臉上抹了黑灰,又點了雀斑,依然是個漂亮的小媳婦,幾聲大哥就將送東西的軍士哄的不捨得走,有的沒的和謝寒雨嘮了一大串兒,而謝寒雨卻越聽心越涼,恨不得立時跑回去將訊息告訴晉王。
但她知道以後說不定還要繼續用這種辦法打聽訊息,耐著性子一直聊到那軍士被人喊走,這才拿出袖裡的帕子隨意在臉上抹了幾把,急匆匆的扶著蓮蕊往晉王那裡去了。
“你說皇上召回了建寧侯?”晉王霍然起身,將手裡的話本子扔到一邊,“真的假的?”
謝寒雨肯定的點頭,“不但如此,皇上還將盧浩派去接替盧瀚了。”
“而且,隆恩伯現在也好好兒的呢,”謝寒雨又扔了一顆響雷,她就知道李庭蘭沒那麼容易死,隆恩伯安然呆在自己府裡,就說明了一切,“殿下,我覺得你安排隆恩伯辦的事怕是沒成。”
晉王緊閉雙目頹然倒在高背椅上,“這個廢物,他到底能做成什麼?”
“建寧侯被召回和王府被圍好像是一天的事,”謝寒雨目光灼灼的看著晉王,“難不成您讓龍先生去辦的事被皇上知道了?”
不應該啊,且不說秦王還沒有回京,而且以建昭帝對秦王的態度,絕不至於為了這麼一件事就派兵圍了晉王府,“殿下和建寧侯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沒告訴婢妾?”
和自己還有建寧侯同時有關系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晉王無力的擺擺手,“你下去吧,”他絕不肯告訴別人,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嚇的寫下了那樣的信!
……
這一年的新年洛陽城百姓一如往年按部就班的辭舊迎新過著自己的生活。但京城上層圈子卻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蕭瑟,就連各府的鞭炮都準備的比往年少了許多。
秦王楚琙和五皇子楚珣遠在陝西,聽聞秦王還被亂民所傷,而皇上最疼愛的晉王也不知道因何事犯了聖怒,被關在府裡年初一都沒被允許入宮晉見。而首輔宋旭濤府上,因著侄子宋硒的事,早早的掛上了白幡,宋旭濤的長子宋硯親自往陝西接宋硒的遺體回京,只怕得年後才到回來。
除此之外,次輔李顯壬府上年前也走了水,又趕上當家媳婦回鄉祭祖,李次輔直接閉門謝客,除了進宮當值之外,將那些不死心一定要過府拜年的官員都勸了回去。
葉坤府上也有樣學樣,他還有個理由,他的妹婿許以尚在陝西平亂的時候殉職了,作為舅兄,他和妻子還得給妹妹幫忙,就更沒心情過年了。
不過王夫人倒是遣人過來和李庭蘭說,讓她要是在家無聊,就到自己府裡和葉菀姐妹玩去她將王菊心也從玉虛觀接回來了,她們小姐妹在一處說話,而且這也是葉菀在家最後過的一個新年,她們正該多聚一聚。
李庭蘭趕在二十九往葉府走了一趟,和葉茉幾個玩了一天便回李府了。何氏不在府上,她這個大姑娘就得將過年的事張羅起來,好在她有前一世的經驗,過年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何況何氏走前將過年的事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
如今府裡只剩下祖孫三人,大家至親也就不講什麼男女大防,只要李顯壬在家,三人便一起用飯,聽李清說一說外頭的新聞,倒也其樂融融。要叫李庭蘭說,就這麼三個坐在一起邊吃邊聊,竟比她前世那幾十年還要舒心快活。
李清也感覺到了李庭蘭的歡喜,這讓他對這個侄女更加憐惜,“你二嬸兒來信兒說她過了初五就帶著萱姐兒他們回來,十五的時候二叔帶你們出去看賞燈會去。”
“好,”李庭蘭答應的爽快,這個年雖然一定會是冷清的,但冷清並不意味著孤寂,這一世有家人在身邊,不論做什麼她都興致勃勃。
“老爺,西邊有人送東西過來,”飯罷丫鬟剛撤了桌子,三人誰也不想動,各自抱了盞茶小口抿著聊天,就聽到外頭老李管事顫微微的聲音傳了進來。
年三十兒居然還有人送東西過來?李庭蘭驚訝的轉身,能讓李管事進來回話,只怕這東西還挺重要的。
李顯壬放下茶盞沒好氣的看了李庭蘭一眼,“咱們西邊沒親戚,肯定是秦王,哼,大過年的不讓人消停。”
“秦王?哈哈,”李清是知道侄女被皇上定給了楚琙,這會兒怕李庭蘭不好意思,忙打著哈哈,“肯定路上不好走,年禮來的晚了,我過去瞧瞧是什麼。”賜婚旨還沒下呢,秦王這也太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