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瀚將自己被人檢舉和晉王私下勾聯的事和兩個兒子說了,“那信是洪媽媽從我的外書房裡偷出來的,我的外書房什麼時候連個不知所謂的媽媽都能潛進去了?”
盧赫搖頭,“怪不得呢,早知道,”他一拳砸在身邊的書案上,“京兆尹過來抓捧劍的時候,我就不應該讓人將他帶走。”捧劍是盧瀚身邊的小廝,也是洪媽媽的兒子,“肯定是小玲死了,這對母子懷恨在心,陷害父親,父親,您沒和皇上說明嗎?”
“皇上認定那信是晉王所書,”盧瀚痛苦的揉著額頭,“晉王那邊可有訊息?”
盧赫搖頭,晉王府被圍的訊息傳到侯府,他親自過去了一趟,結果人沒進去,圍府的京衛營將士也不肯替他帶話,“咱們在京城根基還是太淺了,那邊府上又從來沒給咱們幫過一點忙。”
他們將精力都用在了順天,疏忽了京城這邊的經營,結果需要動用人脈的時候,才發現舉目無親,連個打聽商量的人都沒有,“父親一向得皇上的信重,如今珍兒又……”
盧赫說不下去了,若盧珍嫁的是旁人還好,偏她馬上要成為晉王妃,這豈不是更加坐實了建寧侯和晉王的關係,“您覺得祖母願意幫您?”
盧瀚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我會跪著求她,別的咱們也不想了,”他看著盧赫和盧赦兩兄弟,“我聽說你的一個姨娘有了身孕?還有赦兒你媳婦是不是也有了?”
盧赫兄弟立馬變了臉色,“父親,”這是準備著要被抄家嗎?
“先讓她們躲起來,赦兒,對外就說你媳婦摔了一跤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他沉聲吩咐,“赫兒你去和你母親還有媳婦一起,將庫房裡的東西都清理出來,”他閉了閉眼,“三分之一給你祖母,希望她看在這些財物的份兒上,能保住你們的孩子。”
“剩下三分之一給珍兒,皇上心裡只有晉王一個兒子,他那邊咱們還是要賭一賭的,”只是女兒那個腦子,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就這樣吧。”
盧赫兩兄弟已經泣不成聲了,“父親您想的太多了,您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絕不會這麼對您的。”
“去吧,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正因為自己是建昭帝一手提攜的自己人,他才絕不會輕易原諒自己,而且連晉王都被圍了,可見建昭帝有多生氣了。
有道是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建寧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了。當年靖安侯的事他還歷歷在目,朱家也不過是侯爵之位,晉王敢應許自己鎮國公之位,就這一點,建昭帝都不可能放過自己。
……
謝寒雨第一時間聽說了建寧侯府被圍的訊息,她登時慌了,顧不得再和送米糧的老兵聊天,轉身提著裙子就往晉王院子跑去。
“姨娘,姨娘,”蓮蕊被謝寒雨嚇了一跳,賈姨娘可是有孕在身,怎麼能這麼跑呢,“您慢著些兒。”
謝寒雨這會兒哪還想得起來自己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外頭一定是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了。”
雖然晉王沒被召入宮過年,但謝寒雨打聽到過年的時候洛陽城裡好幾家都有喪事,連府外京衛營的兵士都在感嘆今年過年沒有一點兒年味,所以謝寒雨也沒當回事,左右這會兒大家心情都不好,晉王不出現在人前也是一件好事,省得萬一哪句話沒說對,又招人嫌。
但她絕沒想到建寧侯一回京就被關起來了,甚至連侯府都被圍了,這是要完的節奏啊,她原還想著等建寧侯回來了,興許這件事會有轉機,畢竟建寧侯又不是真正的武夫。
“殿下,殿下,”謝寒雨氣喘吁吁的闖進晉王常住的外院,抓住門上的棉門簾大口呼著氣,她連抬抬胳膊將門簾挑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蓮蕊從後頭追上來,“姨娘,姨娘您怎麼樣了?”
第142章 V章
一百四十二、
李側妃正在晉王身邊服侍他用早膳呢,一邊佈菜一邊嘀咕著謝寒雨這些天的行為,“妾身聽大廚房的人說,她成天和外頭那些腌臢東西們嘻嘻哈哈的,那些人的眼睛都粘在她的身上拔不下來了,殿下您也不管管?再這樣下去人家將咱們王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晉王正準備摔筷子呢,就聽到謝寒雨的聲音,他霍然起身,“人呢?怎麼回事?”
這陣子的訊息可都是從謝寒雨打聽來的,他一把推開擋住他路的李側妃,大步往外走,聽謝寒雨的聲氣,肯定是出了大事了,“寒雨?”
蓮蕊已經挑簾扶著謝寒雨進來了,“殿下,我們姨娘,我們姨娘……”
謝寒雨直接撲到晉王懷裡才站穩了腳步,“無事,我沒什麼事,殿下,”她抬頭時眼中全是淚水,“建寧侯府也被圍了,聽說建寧侯一回京就進了宮,出宮之後,京衛營便圍了侯府。”
晉王差點兒沒站穩,“訊息可真?”
謝寒雨重重的點頭,“守門的人說的,他們可都是京衛營的,營中調動自然再清楚不過,只是無人知道為的是什麼?”
謝寒雨站直身子,拿帕子將臉上的汗水和淚水一併抹了,“殿下,到底出了什麼事?您和建寧侯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您不說咱們不知道該往哪兒想辦法啊?”
“放肆,殿下的事豈是你可以隨便問的?”李側妃被晉王推了一把正覺得沒面子呢,就聽到謝寒雨如此不客氣的質問晉王,忍不住大聲斥責。
“你給我滾出去,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嘰嘰歪歪,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若真為殿下好,你就該讓你孃家帶來的人趕緊想辦法往外遞訊息,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得上殿下的地方!”謝寒雨真想一巴掌呼到李側妃臉上。
晉王被謝寒雨這麼一喝才醒過神兒來,皇上連建寧侯府都圍了,肯定是自己寫的那封信被發現了,“李庭蘭,是李庭蘭,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這和李庭蘭又有什麼關係?謝寒雨一把抓住晉王,“到底怎麼回事?你哪裡惹到她了?”
李庭蘭可也是穿越女,謝寒雨無力的倒在一旁的椅子裡,“你還不說實話嗎?”
晉王擺擺手,說了又有什麼用,皇上只要信了那封信上的內容,他就完了,沒有哪個皇帝可以允許別人覬覦他的皇位的,即便那人是他的兒子。
……
楚琙一行在榆林並沒有停留多久,榆林官場上下早就聽說了這位王爺的名聲,對他的安排全無一絲違逆之意,讓楚琙在榆林如臂使指,幾天功夫就將所有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他有心趁著這趟欽差之行將陝甘一線都仔細看了,尤其是苑馬寺和幾處茶馬互市,所以便沒有在榆林多留,留下糧食便又往西直奔張掖而去。
曾固被他派回洛陽去了,楚琙身邊跟著的是從洛陽疾行而來的牛先生。他已經有了年紀,一路奔波讓老頭子差點兒去了半條命,“殿下,甘肅是章和帝時才從陝西分出來的,乃大晉最西之軍事重鎮,主要就是軍囤,其實咱們不去也是可以的。”
楚琙的主要責任是賑災,但對於甘肅這樣以軍務為政的地方來講,民政並不是最主要的,而且甘肅巡撫和甘肅總兵兩駕馬車誰也不服誰,實在是一灘渾水,牛先生的意思是他們糧食到了,渾水能不趟就不趟的好,最好趁著這個機會和他們結下些香火情
楚琙已經從孫大任那裡將甘肅的形勢聽了個七七八八,何止是甘肅總兵和巡撫兩駕馬車,布政使雷耀宗也不是好相與的,“牛先生還有話說沒,此處雖在邊陲,卻得通商之利,又天高皇帝遠的,簡直就是國中之國。”
牛先生嘆了口氣,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但您只是負責過來賑災的,甘肅鎮的情況並不在您的職責之內。不如從長計議。”
楚琙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過來這一趟就是想見見這幾個人和甘肅的情況,至於其他就如先生所說,我現在力有不逮,而且如今甘肅這樣子其實也沒什麼壞處,總比一家獨大的要強些。”
他已經在陝西大開殺戒了,難不成還要再甘肅也再來一回?甘肅可不像陝西,被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二世祖握在手裡。
“只是甘肅如今的情況,苑馬寺還是設在榆林那邊好了,”他不想自己辛苦籌謀的事最終落到別人的口袋裡,“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孫大任為何想做三邊總督了,有些事情想順利推行,也確實得由一個人說了算。”
牛先生適時道,“所以啊,天下之權須得握在一人手裡,才能不被人掣肘,當然,這個人也得將天下人真正當作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