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幹什麼幹什麼?”守門的兵士成日無聊,一個多時辰已經夠他們和這土丫頭嘮半筐嗑了,“我不是說了,你姐天天都守在這兒等著你嘛,別急,她指定會出來。”
謝寒雨在門裡已經聽到了外頭的吵嚷聲,她心裡一動,“是不是有人找我?”
“是是是,馬姑娘快出來瞧瞧,這是不是你家裡的人?她在這兒等半天了,說是找她姐呢。”
姑娘?謝寒雨被衝過來的盧珍嚇了一跳,“你,你怎麼來了?”她等的可不盧珍,更沒想到盧瀚自己不來,居然讓自己女兒過來了。
“姐,”盧珍這回是真的落淚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以前的寒雨漂亮的不像真人,現在的寒雨整個人看著像吹了氣一般,穿的也像個粗使下人,“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
謝寒雨一把將盧珍摟在懷裡,在她胳膊上重重捏了一下,然後衝看熱鬧的兵士陪笑道,“各位大哥,我能不能領我妹子進去喝口熱湯水,她手凍的跟冰疙瘩似的。”
大家都瞧著盧珍在門口守了多久的,再說一個鄉下來的笨姑娘,“行了,你快帶人進去吧,一會兒記得將人送出來。”
謝寒雨忙笑應了,拉著盧珍就往裡走,等到了無人之處,她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低聲道,“盧侯怎麼讓你來了?”
盧珍下意識的伸手扶住謝寒雨,“不是你叫我來的麼?”
謝寒雨直想翻白眼,“難道盧侯沒看到我在銀票上留的符號?”那是盧家人自創的暗記,上輩子盧瀚將這個告訴了她,他們曾經用此來暗通訊息。
盧珍驚訝的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那些?我爹也嚇了一跳呢,是不是晉王在我爹身邊早就安插了人手?”
謝寒雨擺手,她不顧形象的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了,“殿下想見盧侯,他怎麼讓你來了?”
原來不是謝寒雨想見她,盧珍有些失望,“我大哥二哥都要來,但我覺得他們兩個大男人出入更不方便,不如我以尋親的名義找過來更合適,至於我爹,他在京衛營呆過一段時日,肯定有不少人認識他。”
謝寒雨心裡嘆氣,她是讓他們大明大放過來嗎?盧瀚被奪了爵,連武功都被奪了嗎?這裡雖然被團團圍住了,但時間一長守軍們早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狀態了。謝寒雨不信盧瀚半夜躲過守衛潛入王府的能力都沒有。
但她看到盧珍的神情,很快就明白了內裡的緣故,“是不是盧侯覺得這是個圈套?”
“你怎麼知道的?寒雨,你可太聰明瞭,我看到衣襟上的青松就知道是你找我呢,他們偏不信,生怕是有人想置盧家於死地,”盧珍佩服的看著謝寒雨,“所以我爹就沒打算親自來,我想既是這樣,那還不如我來呢。”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嫌棄的扁扁嘴,“這衣裳還是特意故衣鋪子裡買的,髒死了。”
謝寒雨看著都淪落到這般地步還恍如不知的盧珍,一陣兒心累,“你回去吧,替殿下告訴盧侯,讓他這兩天晚上尋個機會來見一見殿下,殿下和他有要事想商。”
盧珍點頭,又道,“寒雨,你可要相信我,我和晉王殿下都是被人算計的,那天我出宮的時候被一個小太監撞了一下,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從來沒想過要做晉王妃的。”
“你是什麼樣的姑娘我怎麼會不明白?”謝寒雨表情溫柔,“晉王和你的婚事,包括你們盧家落到如今地步,應該都和郭太后還有秦王脫不了關係,”她知道盧珍是個不靠譜的,也不敢和她說太多,忙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珍姐姐,侯府到底犯了什麼錯才被皇上奪爵的?”
盧珍沒想到謝寒雨居然不知道這個?“不是,你居然不知道?你連晉王府為什麼被圍也不知道麼?”
謝寒雨裝作不在意的一笑,“我知道是和你們侯府有關,但殿下擔心我的身子,不肯仔細和我說其中的緣故,但你也知道,有些事越是不知道,就越愛瞎想,而且只有我知道了真正的原因,才好在殿下煩憂的時候開解他啊。”
盧珍連連點頭,“你和晉王殿下感情深厚,所以我從沒想過要做什麼晉王妃,寒雨你一定要相信我。”
怎麼又拐回來了?謝寒雨壓下心中的煩躁,“我說信你,就一定是信你的,珍姐姐你不信我麼?”
“信,我怎麼會不信你呢。”
“那你告訴我盧侯和晉王到底是因為何事才被皇上降罪的?”
盧珍嚥了口口水,一臉歉意的將洪媽媽舉發的事和謝寒雨說了,“我也沒想到洪媽媽會如此大膽,我爹打死小玲確實是狠了些,但她作為我的丫鬟,卻讓我出了那樣的事,不但害了我也害了晉王,難道不該罰嗎?她這麼做,可是將我們全家都給害了,寒雨你不知道,我們侯府如今被皇上收回了……”
萬幸謝寒雨是坐在石凳上的,不然她這會兒就暈倒地上,她厲聲打斷盧珍的絮叨,“你說晉王殿下給建寧侯寫了信,說讓建寧侯擁他為新君?”
“我爹說晉王肯定不會寫那樣的信的,但皇上信了,”盧珍被謝寒雨蒼白的臉色嚇到了,“寒雨,你沒事吧?”
謝寒雨緊緊抓住盧珍的手,藉著她的力撐住不停顫抖的身體,“居然,居然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她現在就想衝過去給楚珩兩個大耳刮子,打的他口鼻出血的那種!
“你爹可詳細和你說了那封信嗎?他確定沒見過那封信?”謝寒雨追問道。以建昭帝對晉王的愛重,看到那信必然是仔細調查過的,加上晉王的態度,謝寒雨認定即便建寧侯不知情,晉王也一定是知情的。
盧珍搖頭,“我光顧著難過了,根本沒細聽他們說什麼,寒雨你不知道,我家都這樣了,我爹還非要繼續我和晉王的婚事,還讓我裝自盡……”
謝寒雨腦子裡亂極了,她現在只想去質問楚珩,哪裡有心情聽盧珍說這些?“你快走吧,我剛才說的話除了盧侯,誰也別再說了。”
盧珍沒想到自己一大早出門,才和謝寒雨說兩句話她就讓她走,她還有好多話要和謝寒雨講呢,“寒雨,”她四下打量了一番,“你過的可好?”
謝寒雨努力控制著情緒,撐著石凳站起身來,“走吧,我送你出去,”她將自己和外頭守軍們平時說的家中情景仔細和盧珍說了一遍,“等這次的事解決了,你也順利嫁進王府,咱們有的是說話的時間。”
盧珍這才注意到謝寒雨好像是懷著身孕呢,她嚇了一跳,“寒雨,你都這樣了,剛才……”
謝寒雨想撫額,她怎麼分不出輕重呢,但這時候他們還要用盧家,“嗯,我是有身孕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身體底子極好,平時也很小心,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小心注意看有沒有人尾隨。”
盧珍見謝寒雨額間已經沁出汗水,才意識到現在不是她們敘舊的時候,忙應了,扶著謝寒雨往角門處走。
第149章 V章
一百四十九、
送走盧珍又再次謝過守門的軍士,謝寒雨才長吁一口氣緩步往正院去,蓮蕊從一旁閃出來扶住她,“姨娘您慢著些,一會兒讓府醫過來給您瞧瞧吧。”
謝寒雨日日在角門處裝僕婦,還要操心著王府外頭的事,這會兒臉色白的都不能看了。
“無事,”謝寒雨眼中含淚,“我現在哪裡有心情看大夫啊?蓮蕊,我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蓮蕊被謝寒雨的話驚的也白了臉,她剛才藏在樹後,也大概聽到了一些謝寒雨和盧珍的對話在,現在謝寒雨又這麼說,“姨娘,殿下是不是真的犯了那個,”她不敢將“謀逆”二字說出口,“大罪?皇上會饒過殿下嗎?咱們呢?咱們該怎麼辦啊?”
謝寒雨擺擺手,“這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走吧,扶我去見殿下。”
晉王沒想到謝寒雨一來就質問他是不是給盧瀚寫了信。自己隱瞞了這麼久的秘密還是被發現了,他有些惱怒,“你讓盧瀚入府,就是為了這個?他人呢?”
謝寒雨深吸口氣,“盧侯怕中了別人的圈套,沒敢過來,來的是盧珍,婢妾也是隨口問了一句盧侯到底為什麼被奪爵,才知道他府裡出了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