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輕嘆一聲,時也命也,她們也算是盡力了,奈何刑部的人來的太快,“咱們只是兩個內宅女子,能當什麼事?”她看了一眼府門外,“你瞧誰能出得去?”
林嬤嬤的人全叫帶走了,她們想送訊息也出不去啊,“就看寒雨院子裡的人會怎麼說吧。”
說罷她意興闌珊的衝李側妃擺了擺手,連禮都沒行,帶著丫鬟回自己院子了。
……
建昭帝的看著刑部交上來的口供,呆了呆才道,“賈氏說晉王在朕的飲食裡動了手腳?”
他只覺得兩眼發黑,“這不可能!”
安延勳抹了把頭上的汗,他怎麼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那賈氏已經死了,“臣親自審了林嬤嬤,動了刑之後,她也招認,說賈氏死前確實是這麼說的,但她願以性命擔保,說沒有這樣的事。”
他有些忐忑的抬眸看了一眼建昭帝,“皇上不如請太醫過來為您好好診個脈息。”有沒有動手腳查了便清楚了。
建昭帝搖頭,“晉王不會的,他和江氏所有的榮辱都繫於朕身,他還沒有蠢到那種地步。”
其實安延勳也是這麼想的,除非晉王已經被立為太子,不然他根本沒有動機。若說是秦王,那還有幾分可能。
“那,”安延勳偷偷瞟了一眼那份供詞,等待建昭帝的指示。
“來人,將這個送到慈寧宮,”即便是相信江靜妃,但到底關繫著自己的身體,建昭帝還是不願輕輕放過,“請太后娘娘幫著查一查吧。”雖然和郭太后有很深的心結,但建昭帝最信的還是自己的母親,他是她一手推到這個位置上的。他出事對她沒有一點兒好處。
“這個案子就查到這兒吧,盧家人全都名正典刑,依律嚴懲,也別等秋後了,也省得秦王一直等著朕給他交代。”
建昭帝目光中滿是狠厲,“賈氏院子裡的人,還有攬秀宮裡過去的,給他們一人一碗藥便是了。”
對盧瀚一家的處置安延勳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這個盧家,“皇上,盧家另外幾房已經查明和此事無關,而且盧瀚之子盧赫還是盧浩斬殺的,”他遲疑了一下,“秦王還為其上了請功摺子。”
建昭帝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他煩躁的揮了揮手,安延勳這是還嫌事情鬧的不夠大?“你當朕是傻的麼?盧家幾房分家二十多年了,朕沒有糊塗到去牽連盧氏長房!”他現在都有些後悔當年提攜盧瀚了,他究竟重用了個什麼東西?簡直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往他臉上抽耳光。
安延勳被建昭帝發作一通反而鬆了口氣,他不再多說什麼,立時退出了御書房,盧瀚是自作孽不可活,盧家長房這些年都快在洛陽裡消失了,沒道理跟著盧瀚一起死。
慈寧宮裡郭太后看到送過來的供詞心裡一突,“賈氏說晉王在皇上的飲食裡動了手腳?”這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了。
青柳眼中滿是愕然,她有些擔憂的望著郭太后,“娘娘,這……”蜜才人那邊也是才得了吩咐。
“無妨的,不是說是用了相剋之物嗎,那就從御膳房開始查,一個也別放過,還有那些給皇上診脈的太醫,也都一併查了。”郭太后已經冷靜下來,她並沒有要害兒子的打算,只不過兒子有了年紀,身邊又一直不好,也到了撒開手讓年輕人一試身手的時候了。
第161章
一百六十一、
晉王回府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看著戰戰兢兢的李側妃,氣急敗壞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派人告訴我一聲?”
李側妃囁嚅幾息,才鼓足勇氣道,“林嬤嬤來時就交代了,說是刑部要帶賈氏走。而且賈氏那個時候已經沒氣了。再說府裡的人也出不去啊。”
晉王頹然的倒在高背椅上,“寒雨說了那樣的話,你們居然還讓刑部的人將知情的人都帶走?”
李側妃委屈的直掉眼淚,“妾身女流之輩,哪裡敢攔刑部來的大人?殿下,賈氏肯定都是胡說誣陷您的,皇上一定能查清楚的!”
“她當然是誣陷,”晉王一拍書案,他什麼時候對皇上下毒了?還相剋,他哪裡懂這些?“這個賤人,虧我一片真心待她,她居然敢這麼對我!?”
柳夫人不想聽這種抱怨的話,“接下來怎麼辦殿下還得拿出主意來,這種事一定會報到皇上那裡的,咱們娘娘不能矇在鼓裡。”
晉王抹去眼角的淚,“我這就寫摺子自辯。”他在宮裡還在為躲過一劫開心,沒想到回府就有一個坑等著他,“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我怎麼會做這等不孝之事?”
他恨不得建昭帝長命百歲,一直活到願意立他為太子之時,怎麼可能在秦王崛起的節骨眼去謀害自己的靠山?想到這裡,晉王反而穩住了心神,這麼簡直的道理他能想得到,皇上也一定能想得到。
……
李庭蘭沒想到才回來就收到謝寒雨沒了的訊息。
她顧不得正在和自己回話的李伍,立時衝回自己院子,將自己關了屋裡,緊張的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一直到外頭董嬤嬤的拍門起響起,李庭蘭才回過神來。她還穩穩當當的坐在自己的紫藤院。沒有天塌地陷,萬物化為虛無,她也沒有重新變成孤魂野鬼,更沒有回到那個讓她窒息的康王府!
李庭蘭長舒一口氣,才想起來她聽李伍和她說這件事的時候,謝寒雨已經沒了最少一個時辰了。想到這個她不由失笑出聲,感慨自己是讓前世的經歷嚇怕了。重新回來她終於過上了想要的生活,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想失去。
“姑娘,姑娘您是怎麼了?”董嬤嬤在外頭急的汗都出來了,“讓嬤嬤進來好不好?你有什麼事,讓李伍去請老太爺回府好不好?”
李庭蘭深吸口氣站起身,“沒事的嬤嬤,”她走過去將門開啟,有些不好意思道,“讓嬤嬤受驚了,我是乍一聽到那賈姨娘死了,有些失態。”
董嬤嬤憐惜的幫李庭蘭整了整衣襟,“沒事就好,那個殺千刀的竟敢指使許福娘害你,早就該死了,姑娘不必可憐她。”
她又細瞧了李庭蘭的臉色,見她神色如常,才徹底放下心來,“我讓山楂送水進來給姑娘洗漱,姑娘這一路也辛苦了。”
李庭蘭點頭應了,又想起她將李伍給扔在回事的花廳裡了,有些尷尬道,“我去和伍叔道個歉,我太沖動了。”
董嬤嬤嗐了一聲,“有什麼可道歉的,姑娘才回來他就和你說這種晦氣事,害得姑娘受驚,我不給他幾巴掌都是看他上了年紀的份上。”
見李庭蘭不認同的看著自己,董嬤嬤乾笑幾聲,“嬤嬤說著玩呢,姑娘趕緊歇著,我過去和他說一聲就是了,也省得小伍擔心你。”
李顯壬晚上回來聽說了李庭蘭的異常,也不喚人過去,自己直接往紫藤院來,見李庭蘭正在看書,這才心中略定,“現在感覺如何了?可請了太醫過來?”
李庭蘭忙起身給李顯壬見禮,又請他在上首坐了,她知道李顯壬不像董嬤嬤那邊好打發,便道,“並不是因為謝寒雨的死我才心神失守的,主要是這陣子來回奔波太累了些,乍一聽聞謝寒雨死了,突生感慨,又不願在伍叔面前失態,才離座而去的。”
她輕嘆一聲,“孫女只是覺得謝寒雨其實完全可以有另一種人生的,只是自負太過,才落得這麼個下場。這下謝家的希望是徹底沒了。”
李顯壬冷哼一聲,“將家族的希望寄託在兩個弱女子身上麼?那謝家子孫也成不了什麼大器!”他又將謝寒雨臨死之前的話和李庭蘭說了,“皇上這一年身子確實不如以前,但太醫每三日便會請平安脈,若有什麼不妥,應該能發現才是。”
李庭蘭凝眉細思,“謝寒雨說晉王在皇上的飲食中用了相剋之物?”
“我覺得不怎麼可能,晉王還沒有傻到這種程度,應該是謝寒雨對晉王的報復,”換作是誰,被辜負到如此地步,也要有所動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