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說按族裡的規矩走禮,李庭蘭就更沒必要將李如玉的婚事放心上了,尤其是李如玉一家的心性,若她稍微表現的熱情一些,只怕她們又在粘上來了,“族裡姑娘們會送什麼咱們也不好再打聽了,嫵姐兒那邊我也不去問了,就照著二嬸兒的例減一等吧。”李嫵是個心軟的,這又是最後一回了,必然不會吝惜財物。
定好了李如玉的賀禮,李庭蘭又聽何氏說了李嫵和任家那邊也將婚期定下了,“我算著你湖三伯母這兩年都難回商丘了。”何氏和這個三嫂相處的還不錯,也樂意她在洛陽多住兩年。
湖三太太嫁孫女是次要的,關鍵是長房還有幾個孩子要在洛陽城裡求學,有她在這邊坐鎮,家裡那邊也放心些。
“我聽你三伯母說,過年的時候任家太太過來,說要將聘禮再添上三成呢,”何氏笑道。
任家這是瞧著東宮要有主人了?李庭蘭輕嘆一聲,“咱們又不是看重這個的人家,任家這是做什麼?不是說那任公子下頭還有好幾個弟妹麼?”
任家人丁極為興旺,任仰俊一母同胞的弟弟就有三個,這長子的聘禮厚了,除非後頭的幾兄弟都依例往上添,不然李嫵這個長嫂以後和妯娌們就不好相處。
何氏倒沒想那麼多,反正男方家聘禮厚是對女方的尊重,“任家也不是小門小戶,三成也沒多少,他們出多少,咱們賠多少,也不值什麼。”
她以為李庭蘭是在考慮李嫵的嫁妝,“你忘啦,你之前不是承諾過要給嫵姐兒添妝的麼?到時候我再給湊上兩抬,也不會壞了族裡的規矩。”何氏挺喜歡李嫵的,她是當家太太手裡又不缺東西,也樂得給李嫵長臉。
李庭蘭想的卻是任家擺出來的姿態。他們應該是覺得東宮定然是楚琙無疑了。那是不是朝中的大臣都是這麼想的呢?若大家都這麼認為,建昭帝又會怎麼想?
李庭蘭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去替楚琙操心,他若是連這些都考慮不到,那也不必去爭那個位置了。
……
楚琙懇請准許晉王出府的摺子很快就送到了御前。建昭帝看著言辭懇切的奏摺,冷笑一聲將其扔到一旁,“此子狡詐如狐,怎堪為君?”
鄧公公心中一凜,恨不得將腦袋縮到脖子裡,這主意可還是他給秦王出的,沒想到卻得了這麼個駭人的評語。
見鄧公公沒說話,建昭帝瞥了他一眼,“怎麼了?你覺得朕說的不對?”
鄧公公哀嘆一聲,“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懂,秦王殿下這不是在替晉王下殿下說好話嘛,他們到底是親兄弟,秦王又是做兄長的,哪裡能看著晉王殿下一直被您關著。”
親兄弟?天家無父子,哪裡來的兄弟?
郭太后這邊才讓青柳過來說自己的飲食沒有問題,不論是御膳房還是太醫院,甚至茶水房都仔細搜檢過了,除了有些小偷小摸之外,並沒有人敢對他不利。楚琙就上了摺子請他放出晉王。這對祖孫還真是配合默契。
他是真的想讓晉王出來麼?不過是覺得晉王再無和他相爭的能力了,便想拿著晉王給他刷聲望罷了。
但讓建昭帝鬱悶的是,他還真的將這份摺子接下,就算是為了遏制秦王的勢力,他也得將晉王給推出來。何況到現在,他也沒想過將皇位傳給秦王。這就更不讓再讓晉王一直關下去了,不但不能讓他再關下去,他還得再扶一扶晉王,讓他有能力和楚琙抗衡。
“罷了,和你說你也不懂,”建昭帝示意鄧公公將楚琙的摺子遞給他,提筆在下頭寫了個“準”字,“送到內閣去吧。”
丁思親看著鄧公公親自送來的折了,心裡冷笑,“公公放心吧,待我稟了宋相,立時就讓人去辦。”
鄧公公擺擺手,他最不喜歡見的就是這些內閣大佬們了,一個個眼高於頂,“成了,咱家將皇上的意思帶到了,後頭就是諸位的事了,咱家還要回去伺候皇上呢。”
說罷甩著袖子往內宮去了。
丁思親回身將摺子遞給安延勳,“你算是白忙活了,”今天是他和安延勳當值,宋旭濤告病沒來,“等明天見到宋相再和他說吧。”
他不待見晉王,能多關他一天就多關他一天。
安延勳將摺子放到一邊,“查案子是我的事,皇上如何定奪不是咱們做臣子能左右的,咱們只管按照聖意行事便可。”
丁思親最看不慣李顯壬的一點就是他沒有主見,就是宋旭濤的應聲蟲,沒想到看著板著臉不愛說話的安延勳內裡也是這麼個主兒,他冷哼一聲,“若事事不問真相,只按照聖意行事,那還不如讓鄧公公坐在這兒呢,要咱們這些人何用?”
他看著安延勳,“老安,查案子的事我不懂,你和我好好說說,賈氏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若是連謀害皇上都可以沒事,那這晉王怕是要翻天了。
安延勳覺得這丁思親自打進了內閣,話著實過於多了,“所有案情不都交到內閣來了麼?丁相若是想知道,只管叫底下人送過來細看便是了,我只知道太后娘娘已經查明,宮裡並沒有人對皇上不利,賈氏只是惡意攀咬。”
說罷他不再給丁思親說話的機會,起身便出去了。
丁思親看著公務也不理的安延勳,氣惱的冷哼一聲,“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小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秦王為隨扈人員敘功的摺子上,這摺子上了快半月了,皇上一直都不肯批覆,倒是放晉王出府的摺子批的快的很。他的心砰砰直跳,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可秦王和晉王如今勢力懸殊,他這邊兒還真不好選。
……
楚琙看著送到面前的一大摞拜帖,有些不滿的道,“這些事牛先生和曾先生都不能處理嗎?”
牛先生輕咳一聲,“這不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和曾賢弟都覺得殿下正是用人之際,這裡頭有些人還是頗有些長才的,殿下不如給他們一個機會。”
楚琙目光幽幽的看著牛先生,“先生是在為我準備東宮班底了?”
牛先生被楚琙說中心事,有些不自然的乾笑一聲,“東宮原來那些屬官您留著他們養老便可,以後行事還得要有自己的人才是。”牛先生不但是在給楚琙準備東宮班底,而且這班底還得由他一手調理出來,最好能掌握在他的手裡。
楚琙冷笑道,“先生靠什麼判斷這些人都會是‘自己人’呢?就因為他們覺得我要起勢了,趕緊過來燒熱灶嗎?”
曾先生見楚琙話說的不客氣,忙打圓場道,“殿下誤會了,牛先生的意思是,挑一些能用的先用著,也可以好好看看他們是不是可靠。”
他繼續道,“如今咱們的形勢,您也不適合再藏拙了,不然就是給晉王留翻身的時機呢。”
楚琙搖頭道,“我可以不藏拙,但也不能公然的往自己這邊延攬人手,”他看著牛先生,意味深長道,“曾先生也就罷了,牛先生難道忘了咱們府裡的人都是從哪兒帶來的嗎?你能保證後入府的聰明人,永遠發現不了我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嗎?”
牛先生嘆了口氣,“我是覺得咱們也不能就這麼一直藏著掖著,咱們這些人忠心是有,但卻沒辦法在外頭替您奔走,要不,”他遲疑了一下道,“請李閣老薦一些人過來也未嘗不可。”
楚琙註定是要和李顯壬綁在一條船上了,用他的人再放心不過。而且李顯壬也不可能將楚琙身邊的位置佔滿,只要楚琙肯收人,他就有機會將三爺的人安排進來。
楚琙再次搖頭,“我和李姑娘的婚事只怕還要拖上一陣子呢,而且李閣老一直都不怎麼中意這門親事,如何肯薦人給我?”
“太后娘娘不是會向皇上進言嗎?”牛先生擰著眉頭道,“而且年前賜婚的事也傳的沸沸揚揚了,皇上即便再拖,這賜婚旨終究還是要下的,”除非是李庭蘭有個什麼意外,不然她就是秦王妃,牛先生不認為李顯壬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而且兩家早就有了默契,牛先生不知道楚琙還在矯情什麼。
在他看來,不論是人脈還是錢財,李家既然下注了,這些都是必須的投資,哪有光說話不出力美事?
楚琙將牛先生的神色看在眼裡,“咱們若真想要閣老府的支援,就得拿出些誠意出來,先生瞧瞧你們揹著我都在安排什麼事?哼,我和李姑娘的賜婚旨都沒影兒呢,你們連側妃夫人都給我準備好了。曾先生無兒無女也就罷了,牛先生你可是做祖父的人了,若是有人用這樣的方式和你結親家,你可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