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的腦中倏然一陣空白,她的眼眸睜大,朱唇也輕輕張開。
如果這樣的話是蕭言說出來,她會毫不意外。
如果是顧長風說出來,她也覺得有可能。
可他是蕭渡玄,是萬人之上的帝王,掌慣了生殺予奪,向來都是再獨斷專行不過的人。
蕭渡玄知道他在說什麼嗎?還是說他想用一種新的方式讓她投降?
先將她哄騙住,然後在她放鬆警惕時將她徹底囚禁起來。
紛亂冗雜的情緒來回地遊走,可當片刻後這些情緒全都流散後,沈希心底最先湧起的還是抗拒。
她不願意。
沈希知道這世上的男人多是風流成性,妻妾成群,可她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父親當年的風流是停駐在沈希心頭的永恆陰影。
在每一次物色丈夫的時候,她都會要求他們給她永不納妾的保證。
顧長風可以給她這個保證,蕭言也可以給她這個保證。
可是蕭渡玄不可以。也不可能。
他的身份註定他將會佳麗三千,即便沈希貴為皇后,也要與無數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還不可以有任何的怨言與反抗。
只要想到有朝一日她會陷入到這種爭風吃醋的搶奪中,她就覺得無法忍受。
但沈希還是窺見了蕭渡玄眼底的那抹柔情。
在東宮的那些個迷亂夜晚裡,她也曾經窺見過,並且還將之深深地利用過。
那一刻同樣的情緒再度叩響了沈希的心門。
她的掌心盡是冷汗,可思維卻很快地清晰起來。
“不成的,陛下。”沈希低下頭,她的眸光顫動,“如今……如今我已是臣妻,還是您的侄媳。”
蕭渡玄的指骨輕動,他捧住了沈希的臉頰。
“沒事,你還可以和離的,對嗎?”他輕聲說道。
蕭渡玄的聲音很溫柔,眼底卻帶著些病態的佔有慾,眸色晦暗,隱約蘊著些藏得很深的冷意。
某一個瞬間,沈希以為他聽見了她的心聲。
“陛下,我不想您擔上奪取臣妻的罪名。”她強作鎮定,抬起水眸說道,“您也不想我被千夫所指,視作禍亂宮廷的妖后吧?”
蕭渡玄彷彿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他低笑一聲。
他捏了捏沈希的指骨,笑容清淺:“倘若你是妖后,那我是什麼?”
這樣的話語近乎是在調情了,可蕭渡玄的神情仍舊滿是上位者的勢在必得,他很確定不會有人敢於這樣言說。
曾經在他的廕庇下活著時,沈希很喜歡蕭渡玄的高高在上。
他站得越高,她就能活得越好。
可如今沈希忽然發現,她不能再那樣自然地接受蕭渡玄的高高在上了。
理想中的丈夫應當是一個與她平起平坐的人,他們相不相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兩個平等的個體,誰也不會低誰一等。
她永遠不可能會擔憂責罰,也永遠不可能會懼怕懲誡。
然而這些蕭渡玄都給不了她。
他的存在本身就意味著壓抑與強制,哪怕是在香閨暖帳中也同樣如此。
但此刻沈希卻沒有表露出更多的抗拒。
“昏君,您是昏君。”她低著頭說道,語氣平和又帶著些嬌氣。
可蕭渡玄沒有生氣,他笑著將她攬在懷裡,眉眼間帶著些縱容:“是嗎?”
兩人之間原本如同水火般的氣氛漸漸消弭,柔軟的情愫無聲地流淌,但溫存沒能持續太久。
鑾駕停在了明光殿前。
大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午後的日光高耀,滿地的落花被風揚起,盪出層疊的漣漪。
天又恢復晴朗了。
但沈希的膝還有些疼,她張開手臂,等著蕭渡玄將她抱下去。
這樣的事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上一回還是在兩年前,她被折騰得連指節都無力抬動,足尖還沒有點到地上,腿根就開始瘋狂地顫抖,並牽動飽/脹的小/腹也泛起酸/澀之意。
蕭渡玄抬手就將她給抱了下來。
沈希來得太急,連午膳都沒有用,好在御膳早就備好了。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的,全都是她偏愛的菜色,就連湯羹的鹹甜都很合她的口味。
但蕭渡玄不似她新婚燕爾,無什麼事需要忙碌,開春以後政務繁多得不可思議,馬上就是殿試,吏部也有一大堆的事務需要安排。
他能抽出來時間收拾她,估計都是特地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