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柔軟的綢緞掠過腕骨,腿根,腳踝,把沈希最後的掙扎可能也全都剝奪了。
無盡的黑暗裡,只有蕭渡玄衣上的淡淡檀香是清晰的。
像是風浪中僅存的燈塔。
微弱,但又令人迫切地想要抓住。
臨到昏過去的時候,沈希都還在想,若是那檀香能再濃郁些就好了。
*
被摧折得太狠,沈希當晚就發了高熱。
她燒得神志不清,不斷地說著胡話,但沈希的嗓音啞得厲害,蕭渡玄將她抱在懷裡,貼近她的唇邊聆聽,也沒能聽清她在言說什麼。
少女的體態單薄,被男人抱在懷間的時候更顯纖細。
沈希只穿了件寬鬆的睡袍,皓腕上盡是紅痕,脖頸和鎖骨更是處處旖旎,床帳內盡是春情,便連侍女也不被應允多看。
蕭渡玄撫著她的後背,手背上淺色的抓痕隱約可見。
他輕聲地安撫道:“別哭,小希,待會兒就不難受了。”
蕭渡玄的語氣低柔,他抱著沈希輕哄時的姿態很像是個十分關愛孩子的長輩。
但那雙眼裡卻盡是佔有的惡欲。
連旁人窺伺的目光都不能容忍。
隔著屏風,醫官小心地為沈希切脈,他擦著冷汗說道:“陛下,姑娘許是受了驚,心中積鬱太多,方才會驟然發熱的……”
僅是診脈的片刻功夫,沈希就連靠坐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她難受地悶哼一聲。
蕭渡玄撫了撫她的臉龐,將她先抱回了床帳內。
但繞過屏風後,他臉上的柔情就褪盡了,眼中更是一片冰冷。
“不是說她已經好了嗎?”蕭渡玄冷聲說道,“當初打包票的是誰?”
那醫官側旁的一位御醫身軀陡地顫了顫。
是他。是他給蕭渡玄做的保證。
不過他那時也是無奈之舉。
沈希實在是將養了太久,而且藥也服了許多,且不說她早已痊癒,就是康健的人,也不能這樣過度的診治。
都是因為蕭渡玄過分地憂慮她的身子方才會如此。
皇帝少時多病,年壽難永,知道纏綿病榻的難捱,因之對沈希也是如此,她每每得了風寒之類的小病,他也要當作極嚴重的病症來對待。
更何況這回墜馬,的確是受了重傷。
那御醫額前的冷汗當即就滴下來了,他心一橫,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陛下,這不一樣……”
“姑娘之前的舊傷已經養好了,”他硬著頭皮說道,“可在房事上也不能太過度,姑娘在燕地兩年,身子不似少時那般了。”
御醫的暗示很隱晦,但是他不說也不成。
因為沈希下回生病,還得是他們來診治。
蕭渡玄多年不近女色。
之前陸太后還擔憂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任誰也想不出他私底下會是這般。
蕭渡玄的眉眼冰冷,他回過身去,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他坐回到沈希的床邊,慢慢地將她抱坐起來,用額頭抵在她的額前,感知她身上的熱意。
這樣的舉止太親暱,兩人的鼻尖也碰到了一處。
明明是很溫情的事,但蕭渡玄心底的鬱氣卻更重了。
在燕地的那兩年沈希是怎麼過的,她到底把自己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昨夜他刻意斂著,她卻仍是無法承受,還陡地發了高熱,比之及笄那年初次相擁還要更為虛弱。
藥汁苦澀,沈希往日是能很自然地飲下去的,但發了熱後反倒在不斷地抗拒。
“我不喝,我不喝。”她的眼眸通紅,“我沒有生病,我睡一覺就好了……”
沈希的聲音顫著,啞著。
她的身軀更是不住地哆嗦著,拼了命地向床帳外探去。
蕭渡玄的耐心是有限的,好言好語被接連推拒後,他不再哄著沈希,抬手攥住她的腰身,便將她按在了腿上,迫使她將藥飲了下去。
她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前,虛虛地握成拳,刻意地往他曾經被刺傷的地方打去。
“你混賬!”她啞聲說道,“唔……我不喝!”
沈希的意識模糊昏沉,她再不顧什麼儀禮尊卑,眼淚不斷地掉,不好聽的話也越說越多。
這世上應當都沒幾人敢這樣言說帝王,側旁侍候的宮人嚇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