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官慌亂地擦著汗,顫聲說道:“陛下,姑娘、姑娘暫且還沒有滑脈的脈象。”
醫官說話向來保守,尤其涉及到子嗣問題,一般若非是十成十決定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言說。
沈希的身體康健,近來又仔細地用藥調養著,沒有道理會遲遲懷不上。
蕭渡玄抬起眼簾,問道:“一點可能也沒有嗎?”
他的眸色晦暗,指節輕輕地擺弄著之間的龍紋玉佩,俊美的面容沒什麼情緒。
但近乎恐怖的壓迫感全都傾了過來。
“這……”那醫官嚇得渾身冷汗,顫聲說道,“陛下,姑娘之前在燕地大病過一場,雖然如今沒什麼問題,但底子還是受了影響,興許、興許還得再調養一番。”
聽到這話,蕭渡玄是確定沈希沒有身孕了。
他的指節輕叩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地點著,須臾他垂眸說道:“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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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在這方面的承受能力很弱。
從前是因為有藥影響著,方才沒什麼事,如今她才發覺她竟是這般不經摧折。
不對,是蕭渡玄太能摧折她了。
沈希在燕地的時候也看過那種話本,裡面的主角一個比一個暢快,就彷彿每日只做這一件事也能痛痛快快的。
姑娘解了憂愁,郎君足了心欲。
而且兩個人在何處都沒問題,怎麼折騰也都沒關係。
沈希揉了揉額角,收回思緒。
她慢慢地喝了些熱粥,然後才開始吃正餐,喝過熱粥後胃裡舒服很多,方才那種快要承不住的感覺也漸漸弱下去了。
蕭渡玄回來的時候,沈希已經吃飽了。
她懶散地靠坐在軟榻上看書冊,細白的小腿從寬鬆的外袍間露了出來,一下一下地晃著。
有時候她心態不好,有時候又好得過分了。
蕭渡玄神色複雜,他將沈希從軟榻上抱起,一勺一勺地喂她將藥喝了下去。
她以為這是避子湯,每次喝的時候都面不改色,似是生怕蕭渡玄哪日就不允她喝了。
蕭渡玄漫不經心地想到,可能是因為之前政務忙,陪伴她的太少了,如果他們每天都行事的話,假以時日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還是得有個孩子。
無論是個小郎君,還是個小姑娘,都能奪去沈希的大半心神。
她的心也不會再那般野,總想著要離開他。
若是沈希能和孩子生出感情,那便更好了,她母親去得早,又沒有從父親那裡得到溫暖,如果有了孩子,應當會很仔細地對待孩子的。
強權只能困她於須臾。
但如果有了孩子,沈希的心魂就將永遠地系在這深宮裡,對他這個孩子的父親,她應當也會漸漸生出不一樣的情愫。
這樣的未來無法用好或不好來評價。
但至少在蕭渡玄想到的時候,心中會生出靜水流深般的平和。
喝完藥後他將她抱在懷裡,往床帳內走去,她又累又困,沒多時就在他懷中睡著了。
少女的睡顏恬淡,長睫低低地垂著,就彷彿是個大一點的貓崽。
蕭渡玄神情微動,他輕輕地扣住了沈希的指節,兩人的十指緊扣在一起,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能聽得清楚。
急什麼呢?這種事講究的就是一個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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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的春日短暫,轉眼就到了五月,天熱得厲害,明光殿中這回早早地就用上了冰。
蕭渡玄少時多病,身軀比常人要冷一些,向來是不怕熱的。
但沈希很怕。
她非常嬌氣,從前在東宮的時候就是這樣。
他要是不用冰,她甚至敢躲在宮裡不過來,要麼就是尋藉口,一天到晚待在樂平那裡。
等到端午的宮宴過後,蕭言就要離開宮城。
沈希這幾天都沒怎麼出去,整日就是在殿裡吃冷食、看閒書,不過為了避免風聲起來,蕭渡玄還是允她去外面了一回。
她很聰明,只說想和弟弟沈宣吃一頓飯。
兩人很喜歡明月樓的膳食,之前也常常會在遊賞過後一起去那裡。
蕭渡玄安排好人後,就準她離開了。
沈宣並不知道姐姐已經和離,還天真地問沈希近來忙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