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氏知悉後更是氣得不輕,她緊緊地摟住沈希,眼睛都有些紅:“你怎麼不早說,小希!這麼要緊的事,還一直隱忍著。”
“外祖母,今日是大宴,我的事只是小事,”沈希笑著說道,“怎麼好用我私事擾了大家的歡愉?”
她蹭了蹭婁氏,露出幾分少女的嬌態。
“而且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沈希柔聲說道,“您真的不必太擔心我。”
可她越這樣說,婁氏對她的憐惜也就更甚。
婁氏嘆息一聲,說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李姑娘在長輩面前一直極乖順,沒想到在人後竟是如此作態。”
站在外祖父賀榮身邊的賀三郎也應聲說道:“就是,母親。”
他的眼中含著怒意,難得有些正色。
婁氏卻斥了賀三郎一聲:“你也是,不知分寸,才叫人平白這樣誤會。”
沈希挽住婁氏的胳膊,勸慰道:“外祖母,您也別怪舅舅,此事跟舅舅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都是家務事,又涉及到府中公子的妻子。
她到底是個外姓人,不便插手更多。
但想到這裡,沈希的眼眸還是輕輕垂了下來,在雲中的生活雖然快樂,但對她來說更像是從波濤洶湧的海中到了平靜淡柔的水裡。
她依然像極了一隻沒有歸宿的小舟。
其實沈希也明白,從母親去世後她就再沒有家了。
婁氏雖然疼她,也主要是因為對母親情感的轉移,這種疼惜雖然讓沈希很滿足,但卻並不意味著她就能成為婁氏心頭最關鍵的人。
婁氏願意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將她養在府中,就已經是作為一個外祖母所能夠做到的極致了。
在沈希安靜思索時,婁氏又說了賀三郎幾句。
不過沈希還沒有想多久,顧長風便過來了,他披著一身夜露,剛瞧見沈希眸裡的冷意便化開了。
兩人今天才將話說開。
沈希原本心思還有些重,一看見他,也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站起身,抬頭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顧長風順勢攬住了沈希的肩頭。
他的眉宇間帶著些倦意,但唇邊卻含著笑:“外祖母,我有些話要跟沈希說,勞煩您幫我尋一間靜室吧。”
兩人的姿態親暱,氛圍與先前相比亦有了明顯的不同。
賀三郎藏在暗處的手指微微捏緊,往日不著調的神情也暗了暗。
沈希抬眸看向顧長風,笑著說道:“就知道麻煩外祖母,過來,我帶你去。”
眼前他們二人親密,婁氏的眉宇也舒展開來,她笑著說道:“好,你們慢慢說,我們這邊也沒什麼著急事。”
但走入空蕩的靜室後,顧長風臉上的笑意就褪下來了。
他按住沈希的肩頭,俯身說道:“小希,你想到我那邊去嗎?”
“他……近來的動作有些大,咱們在宮裡的內應也暴露了。”顧長風沒有指明,“賀府恐怕已經不安全了。”
他先前想得很好,可現今心裡卻只有後悔。
讓沈希待在賀家比待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利於她心神的恢復,可顧長風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蕭渡玄對沈希的執念已經到達了那個地步。
那不能用愛來解釋。
更類似於偏執到近乎瘋魔的佔有慾和控制慾。
沈希的眸光顫動,她的心中猛地閃過一陣悸痛,冷汗更是霎時就將裡衣給浸溼了。
這裡明明是無人的靜室,但那種被人盯著的窺探感卻始終存在。
類似的感覺跟蕭渡玄到沈府那次很相近。
沈希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熟悉的恐懼感幾乎是立刻就襲上了心頭,她扣住顧長風的手臂,當即就應道:“好,你帶我走吧。”
顧長風輕輕攬住她,撫了撫她的後背。
他的聲音微啞:“你別怕,小希,我就算是死也一定會護你周全。”
從知悉蕭渡玄對沈希的惡念後,顧長風就沒有再想過活,煌煌的仕途,風光的身份,在沒有了沈希之後全都了無意義。
雖然心中含著輕蔑,但顧長風不得不承認,他和蕭言本質是一類人。
他不能沒有沈希,那對他來說比死要更難捱得多。
但沈希卻立刻就掩住了他的嘴。
“你別說這種話!”她有些生氣地說道,“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
顧長風又抱了抱沈希,他輕笑著說道:“好,小希。”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顧長風連夜就安排人幫沈希收拾好了行李,帶著她離開了賀家。
婁氏眼裡含淚,她緊緊地抱住沈希:“好孩子,你可千萬要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