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希母親留給沈希的人,從前就不聽沈慶臣的,眼下這情況實在太特殊了。
他實在沒法放心。
再想到沈希之前墜落寒江的事,沈慶臣更是覺得脊骨裡都透著冷意。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沈希沒了會怎麼樣。
玉案的心裡亦懷著恐懼。
現下沈希的身子太差了,也不知道在宮裡到底經歷了什麼,單是她身上的痕印,就令玉案極是驚心。
服侍沈希睡下後,玉案依照沈慶臣的暗示,去面見了他。
*
沈希在府中養了兩日,身子便基本沒什麼問題了。
她的病到底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裡。
如今剛剛回了家,病症便飛快地好起來了。
蕭渡玄竭力按捺住控制慾,但還是要令侍從隔幾個時辰就來報一下沈希的近況。
從沈希墜落寒江以後,他就開始在沈府安插人。
當初只是想要尋到她,沒有想到竟在這時候派上用場了。
明光殿依然華美輝煌,但在沈希離開後,處處都透著寂寥。
她其實也沒有在這裡住太久,可如今各處都留著她的痕印。
殿裡的佈置,更是早就換上了她喜歡的。
當初沈希為了瞞著蕭渡玄成親,百般刁難匠人而製出來的銅鏡,也全都擺在了各處。
某次連御膳房的人都上錯了膳食,習慣性地呈了一盅乳酪上來。
乳酪上灑著許多顆七彩的糖粒,一瞧就是沈希愛吃的。
蕭渡玄發怔了許久。
最終他執著湯匙,自己也嚐了嚐,每次喂沈希吃,她的眉眼都忍不住彎起來,唇角也常常翹著,彷彿是吃到什麼珍饈。
可乳酪化在口中時,蕭渡玄才發覺甜意是這樣的重。
片刻後他倏然想到,或許是因為沈希過得太苦了,她才會在暗裡有些愛吃甜。
接著湧起來的就是發瘋般的想念與渴望。
沈希去燕地的時候,他們分開了將近兩年,可如今只是兩三日不見,蕭渡玄就覺得要完全不能忍受了。
夜深人靜時,偶爾聞嗅到軟枕上殘存的馨香,掠奪的欲/望便會如藤蔓般瘋長起來。
施展權力對蕭渡玄來說是一件太簡單的事。
只要他輕聲吩咐一句,下面的人就會將沈希給他帶上來。
所以隱忍權力才會那樣的困難。
胸腔裡空蕩蕩的,心臟像是被人給掏空了似的。
蕭渡玄每日都仔細地閱讀侍從呈上來的文書,試圖從中找尋沈希也在思念他的證據。
如果她在跟人閒言時聊到“想他”,他估計就要當場將她給帶回來了。
但沈希沒有一句提到蕭渡玄,甚至在弟弟沈宣說起時,都直接將他給打斷了。
不過好在她的身子還是好起來了。
蕭渡玄翻看著文書,指節輕落在那一行行的字句上,靜默地在心中描摹沈希的容色。
但沈希是一刻也沒有想起過蕭渡玄。
只要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她就會令自己直接將之給跳過去。
眼下沈希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她有好多想玩的東西,有好多想吃的膳食,有好多想去的地方。
從雲中回來以後,她是徹底明白了自由的滋味有多快樂。
被蕭渡玄關著的那些天,更令沈希深刻地領悟了自由的意義。
她是一定要自由、要快樂的,如果沒有這些,就是再光鮮亮麗的生活也沒有任何價值。
她畢竟是要為自己而活的。
前朝廢太子的事已經解決,蕭渡玄難得有些良心,將這功勞放在了蕭言的身上,其實這整件事對他來說都是無妄之災。
所以和離的訊息也可以漸漸傳出去了。
他們之前便已經溝透過,就以“不和”作為和離的理由。
雙方都是權貴,縱使有無數人好奇,也沒什麼人敢深究。
就連弟弟沈宣都被沈希給糊弄過去了,不過他本來也不太喜歡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