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沈希還是會打心底感到懼怕,她連看花的興致也沒有了,折身就回到了內室中。
她睡著的時候也懷著戒備,身軀蜷著,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玉案瞧著那樣的沈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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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懷著深切的恐慌和懼怕睡到了傍晚,然而剛剛坐起身,便覺得小腹墜墜地疼。
這是她第一次來癸水來得這樣高興。
在這方面,上天還是肯眷顧她的。
沈希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明日沈慶臣和沈宣休沐,晚間家中眾人是一起用的膳。
她撐著下頜聽馮氏言語,才想起來馬上就是乞巧節。
每年七夕,宮中都會舉辦盛大的宮宴。
陸家出了兩位皇后,都很得先帝的寵愛,陸太后更是獨寵多年。
乞巧節是姑娘的節日,也是愛情的節日,所以在嘉應年間的時候一直很受推崇,每回都舉辦得很華美繁盛。
今年是蕭渡玄即位的第一年。
而他是個連妃嬪侍妾都沒有的帝王。
沈希一想到馬上又要參加宮宴,還是打心底就覺得厭煩,她以前很喜歡參加這種宴席,被眾星拱月,被數人豔羨,叫所有人看看她有多光鮮亮麗。
這對她來說就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蕭渡玄,沈希就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
但她沒有表露出來,母親馮氏並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她也不想讓馮氏憂心。
再者,沈希已經多日不曾露面了。
為蕭渡玄擋下那一箭後,她一下子就成為了全京城最惹人矚目的姑娘。
她之前被退親、和離的事也被人拋之腦後了,聽馮氏說起有人託媒來問的時候,沈希都覺得好笑。
她就是想嫁,也得有人敢娶才成。
沈希諷刺地笑了一下,然後就沒有說別的。
“在家裡也好,”馮氏撫了撫她的長髮,藹聲說道,“我們只你一個姑娘,家裡不須要小希再做什麼了。”
沈慶臣也微微頷首。
目光和沈慶臣對上的時候,沈希再次想起他之前說養幾個面首的想法。
她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沈宣好奇地看向她,問道:“阿姐,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沈希笑著說道:“沒有什麼事,阿宣。”
她略帶風流的眉眼彎起,唇邊也帶著昭然的笑意。
沈宣一時之間看得有些失神,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阿姐總算是開心地笑了出來。
他的指節緩緩地放鬆,揚起唇說道:“阿姐,我新培植的花開了,你跟我過去看看吧!”
眼見姐弟二人聊著笑著走遠,沈慶臣和馮氏也舒了一口氣。
他們這個家庭太特殊,與其說是親人,而類似是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彼此都分離了經久。
沒成想竟是在經歷了這一系列惡事後,關係越來越親近,漸漸有了情誼和相互的信任依賴。
沈希養了幾日的花,但經驗並不豐富。
此刻見到沈宣的花都開得這樣繁盛,她才知道何為真正的精細。
“阿姐,咱們上回在那洞窟裡見到的就是這種花,”沈宣笑著說道,“叫月光花,等再過兩天七夕的時候應該就開了。”
沈希低眸看向那潔白的花苞,神情沉靜溫柔。
她抿唇一笑,說道:“那你可要好好養,到時候我是要來看的。”
沈宣像小狗般搖著尾巴,眉眼張揚:“那是肯定的,阿姐!”
直到月懸高空的時候,沈希才回去院落,沐浴過後她躺在軟榻上,眉眼彎彎,連唇角都翹了起來,看起來極是放鬆自然。
她輕聲說道:“我真的好高興,玉案。”
沈希並不愛坦露情緒,能叫她這樣直白地將話說出來,可見是真的很高興了。
玉案也笑了起來,她邊為沈希攏幹頭發,邊柔聲說道:“姑娘高興就是最重要的事。”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不久,便聽到了悠長的呼吸聲。
沈希竟然睡著了。
在剛從燕地回來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在夢魘,如今居然可以這樣快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