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先帝和陸太后盼了許久才終於得來的唯一嫡子,即便是打孃胎裡帶著病,也一降世就被先帝立為儲君。
而且先帝極是疼他,“嘉應”這個年號亦是為了蕭渡玄而改的。
嘉就是吉事,應就是應兆,意為太子的降生乃是天意佑助。
陸太后亦是將蕭渡玄視作了全部。
她對樂平公主很好,但她對樂平公主的好,不及對蕭渡玄的百分之一。
當初他不過多看了沈希幾眼,陸太后便仔細地打點人事,將沈希給他送了過來。
陸太后對蕭渡玄有多好,沈希是再清楚不過的。
蕭渡玄的話語裡卻盡是對陸太后的冷淡,就彷彿她是什麼不便接觸的人一樣。
但這不是沈希該摻和的事。
她低著眸子,掌心有些細密的汗,暗想蕭渡玄不會窺探到她的小心思了吧?
蕭渡玄卻沒有多言,看向沈希的目光也依然是和柔的,他輕聲說道:“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些了,我就讓人送你回去。”
他溫聲說道:“你要是想在宮裡繼續轉轉也成。”
蕭渡玄的言辭誠懇,沒有任何的侵略意味。
這幾日來,兩人的關係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親善友好,他不傾軋強迫,沈希也不處處抵抗。
先前她是很汲汲於名利的人,凡事都喜歡抓在手裡,各種籌謀策劃。
如今倒是越想越開了。
什麼樣的掙扎法子都試過了,也全都失敗了,倒不如就先這樣緩著,能過一日就是一日。
沈希懶洋洋地說道:“好,我知道了。”
她的臉龐還紅著,聲音也有些啞,令人想起被井水湃過的沙甜瓜果。
蕭渡玄剋制住俯身吻她的慾念,輕聲說道:“那我先離開了,你好好休息。”
“嗯。”沈希點點頭,細長的手指撫在書脊上,“你走吧。”
這種平靜帶著些怪異的美好。
蕭渡玄垂下眼簾,遮住眸底的掠奪惡欲,但從明光殿離開後,他便將禮部的人傳召過來。
皇帝端坐於高臺之上,聲音平和:“立後大典的相關事宜,要儘快準備好。”
他的眼裡,卻含著少許的柔情。
臺下的眾人皆是謙恭地應道:“是,陛下。”
但他們的心底無不是充斥震駭。
原以為立後的事還要一段時間,沒想到剋制寡慾如謫仙般的皇帝竟是如此看重。
那位能叫他動凡心的皇后娘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而當事人沈希對此一無所知。
她身上難受,東西沒怎麼吃,也懶得活動,看了片刻的書後又昏昏睡了過去。
等到沈希額前的高熱終於退下去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擦黑。
蕭渡玄這兩天很忙碌,聽聞她甦醒方才匆匆回來了一趟。
沈希剛剛沐浴完,身上還帶著花瓣的香氣,長髮鬆散地披搭在肩頭,烏髮雪膚,朱唇嫣紅,原本清美的面容更加濃麗。
美得近乎驚心動魄。
蕭渡玄的指節微頓,他輕撫了撫沈希的額頭,柔聲詢問道:“要回家嗎?我令人備車。”
她闔著眼眸躺在軟椅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希的聲音低弱,帶著點鼻音:“您先去忙吧。”
“我不忙的,”蕭渡玄輕聲說道,“等會兒我送送你。”
這樣的話語一點都不像是皇帝會說出來的,更像是一個溫柔妥帖的丈夫,沈希頭腦還是有些昏沉,當這個想法湧出來的時候,她驀地有些怕。
比起強勢激烈的掠奪,還是潛移默化的掌控更為恐怖。
於無聲息間,便侵佔了她的心神。
沈希的長睫顫了一下,但這個想法很快就劃了過去,車駕很快備好,將她送上馬車後,蕭渡玄便直接離開了。
這樣的場景,就好像許多年前在東宮時一樣。
沈希強壓下胸腔裡的心悸,輕輕地闔上了眼眸。
*
只是小病,好起來得也快,沒過兩日沈希便完全好起來了。
七夕過後,很快就是中元節,她和表妹顧小七約好了到時一起去玩。
雖然上京平時也會有放河燈的事宜,但無論哪天都及不上中元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