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先帝盛寵陸太后。
可兩人之間也從不會在人前有這樣親暱的舉動。
蕭渡玄呵護沈希,就彷彿是將她放在心尖上疼溺一樣。
連絲毫的風雨他都不捨得讓她碰到。
那是真正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可無人知悉,他們之間如今到底是怎樣的末路窮途、岌岌可危。
中秋的宮宴盛大,即便今夜沒有高懸的皎月,只有細密的濃雨也沒有任何改變。
宮宴過後,是舉國的三日休歇,所以哪怕喝到昏沉,亦是無妨的。
所有人都是歡暢的。
沈希凝眸看向下座的人,輕輕地移開了視線。
眼見沈希累了,蕭渡玄便想帶她離開,可在那時候,過來參拜的人輪到了平王府的眾人。
都是故人。
但看到沈希望向平王府眾人的目光時,蕭渡玄到底是停住了腳步。
心裡全都是說不出來的感受。
可他想讓沈希高興。
平王離京多時,為首的是平王妃和平王世子蕭言,沈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
她以為她的心已經再不會被觸動到了。
可平王妃關切的眼神投過來的時候,沈希再次生出了想哭的衝動。
上一回這樣舉辦宴席時,她還在平王府,還是平王世子妃。
沈希從來不怕旁人的責罵、誤解,但在經歷了這樣多繁雜波折的事情後,平王妃看向她的目光還是一如往昔,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就讓沈希很不能承受了。
她寧願平王妃責斥她禍水悖倫,那也遠好過真切的關懷與擔憂。
可這是萬眾矚目的宮宴,她的舉止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沈希自己是怎樣都無所謂了,但她還是不想把麻煩帶給旁人,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她的容色如常,唇邊的笑容亦是恰到好處的。
唯有沈希自己知道,她到底是用怎樣的毅力和平王妃說完話的。
從宮殿內離開後,蕭渡玄便將沈希打橫抱了起來,她的神情脆弱,眉眼倦怠,身軀微微顫著,彷彿在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可是她一句話也不肯說。
憐惜到了極限的時候,是會化作一種很深重的侵略欲的。
但蕭渡玄連多碰一下沈希的手指都捨不得,沐浴過後,他將沈希抱回到了床帳內。
“你要怎麼樣才能高興起來,小希?”他輕聲說道,“能不能告訴我?什麼都可以的,小希。”
蕭渡玄願意將他的一切都給予沈希。
可是她不願意要。
而她真正想要的那個自由,他又給不起。
蕭渡玄放手過一次,所以他更知道他是做不到放手的,他甚至害怕沈希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的想法太自私了。
但是蕭渡玄沒有辦法,他害怕沈希離開。
他更害怕沈希離開後他會再度失去理智,做出許多事後自己想來都後悔到極致的事。
沈希也明白蕭渡玄心裡在想什麼,所以她什麼也沒有說,只嘲諷地笑了一下。
不過即便他答應了,她也不會相信的。
反覆的掠奪和食言,早就讓沈希失去了對蕭渡玄的信任。
所以他再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
中秋舉國上下都會休歇,但這不意味著中央朝廷就會停止理事,隨著秋意漸濃,軍務上的事也越來越繁重。
尤其是北面的突厥今年可能要迎來一回權力更迭。
但沈希的病症沒有好全,蕭渡玄也放心不下她這邊,除卻議事基本都是在前殿看文書,或者約人來見。
不過沈希幾乎大半日都在睡。
她以前睡眠不好,總是夢魘,如今總算能好好休息了,可蕭渡玄卻更焦慮了。
他低聲向著御醫說道:“方子裡有助眠的藥嗎?她最近為什麼這麼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