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殿下奪東宮 第1節(2 / 2)

小說:我為殿下奪東宮 作者:鹿綾之

杜卿恆一怔。

恍惚中,他似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日,尚未及笄的趙臨鳶跟在他身後扯著他衣袖,笑意盈盈地對他說:“卿恆哥哥,我長大了想當皇后!”

那時的杜卿恆還笑她道:“世人常說,皇后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因她統領後宮,母儀天下。我竟不知,鳶鳶在王宮中享盡了榮華,卻也會有這般想法?”

趙臨鳶不以為意,只緩緩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

杜卿恆便只當她說的都是玩笑話,直到有一日,趙臨鳶總在他耳邊誦讀一些他聽不懂的書文,他才知她對此事確實有幾分認真。

“夫天下之一統者,百姓之安泰也;朝代之更迭者,民心之輪轉也;而布衣之歡苦,君王者可知幾何?”

初初時,杜卿恆聽不懂句中深意,只因趙臨鳶常常念起,他便將這句詩文記得清明。

白駒過隙如走馬,紅塵十載似燈花。許多年月過去,趙臨鳶那時常在他耳邊響起的清越婉婉的誦書聲,早已似涓涓流水入其心。

待他聽懂詩中之意時,那個常在他耳邊誦書的少女,已長成了荷花羞玉顏,低眉斂目間,盡是一國長公主的風姿和氣韻。

直到今日,杜卿恆再次聽見她說“我要當皇后”,他才知道,他的鳶鳶早已不僅僅是將這句書文掛在嘴上,而是欲執於手中,踐於腳下。

天下雖是天下人的天下,但從來都掌握在一人手中。也唯有那一人,可定天下之命勢,可予天下之福澤。

趙臨鳶想成為那一人身後的女人,可在天子身後間接決斷這天下命勢的女人。

“布衣之歡苦,君王者可知幾何……”

此刻,在靈犀宮中,杜卿恆長身立於案前,口中再念起這句書文時,心中想到的是他與趙臨鳶在這王宮中一起走過的這些年,想到她曾被王族所負,卻仍心繫廟堂的半生。

在他的思緒飄得很遠時,趙臨鳶的唇角揚起一絲端莊的弧度,一如幼時那般清似皓月。

她說:“要做皇后,先做儲妃,本公主自然是要當太子妃的。”

殿外菸火的光芒透過窗扉照進來,映在趙臨鳶的纖纖玉指上,最終她的指尖緩緩垂下,落在了信箋之上,屬於褚蕭的名諱處。

*

昭雲國公主選定了和親物件為太子,此訊息很快便被送往相朝。

相朝東宮那處,為首之人眉目焦灼,思量一番後,捎了一封書信,秘密送去昭雲國。

數日之後的昭雲國王宮,一如往昔那般雕樑畫棟,氣貫長虹。

靈犀殿內,昏黃燭火映著杜卿恆愁眉鎖眼的側臉,他將手中信箋遞到燭臺前,看著信紙一點一點被燭火吞併,腦中思緒複雜。

信上是相朝太子褚蕭的秘密指示:

“杜將軍莫不是在昭雲國公主的身邊待久了,便忘了自己本該效忠於何人帳下?和親一事非同小可,關乎家國大勢、可定命運前程,故太子妃之位,孤豈可拱手贈予他國公主?須知我朝當朝皇后膝下無兒無女,嶽姬遙乃是最受皇后恩寵的郡主,孤借與她多年情誼才得以扶搖直上,入主東宮,若此番娶了趙臨鳶為正妃,勢必引起皇后一方不滿,影響孤在朝中的勢力!奈何依照盟約,我朝這方無法拒絕,還望杜將軍從旁協助。孤知杜將軍常年侍奉在公主身側,知其品行,想必定有辦法,讓她改變心意。”

杜卿恆長身立於趙臨鳶常常待著的書案前,憶起信中內容,難免眉頭深鎖,手中端著的杏花酥,也被他捏得異常地緊。

此次聯姻,選擇權掌握在昭雲國手中,要嫁給誰,是趙臨鳶一人說tຊ了算。杜卿恆作為昭雲國送親使,沒有勸阻趙臨鳶放棄嫁予褚蕭的緣由,但他作為褚蕭安插在昭雲國的內線,又必須依照褚蕭的指示,阻止趙臨鳶嫁入東宮。

可這麼多年的相伴下來,他心知趙臨鳶是怎樣的性情,他絕無可能輕易動搖她的決定,思慮再三,唯有……劍走偏鋒。

“杜將軍,你找我?”

在他沉思的時候,身後有熟悉的女聲傳來。

杜卿恆當即斂去面上情緒,緩緩回身,瞧見趙臨鳶端端立在他身後。因著身後跟隨幾名宮人,她面上便掛著端莊的笑,再無獨自面對他時的嬌憨,卻平添幾分高貴和清冷。

趙臨鳶與沉默不言的杜卿恆對視片刻,屏退了身後宮人後,立刻褪去了那抹端莊,衝他盈盈一笑,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盤子上,眸中泛光。

“杏花酥,給我的嗎?”

趙臨鳶緊緊盯著杜卿恆手中那盤糕點,華服一角揚起,歡喜地朝他奔去。

她四望了一會,確認殿中再無旁人後,才踮起腳尖在他耳根輕聲道:“卿恆哥哥,謝謝你。”

“吃吧。”

杜卿恆寵溺地笑,心下卻是難言的思緒:

縱然她是昭雲國的公主,可更是與他青梅竹馬的鳶鳶。他雖然是她的侍衛,卻也是褚蕭安插在昭雲國的內線……在光明與深淵中,他們彼此凝望,半生不離。

嚐了幾塊杏花酥後,趙臨鳶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道:“清甜不膩,和小時候一樣的味道,真好吃!”

杜卿恆望著被對方捏在手中的糕點,親見她將其放入口中,眼神似有愧意又落落坦然,帶著些許抱歉和釋然。

糕點中有藥,一種產自相朝,能為人制造夢境的藥。

相朝有一處偏地,盛產奇門藥方,其中有一種藥名喚降香散,可為服用之人制造夢境,潛移默化中改變其認知,動搖其意識。

沒有人比杜卿恆更能瞭解趙臨鳶心中所念所想,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何能讓她主動放棄嫁予褚蕭。

於是,杜卿恆借褚蕭之手從相朝尋到此藥,千里加急趕在和親之際送回昭雲國,他將此藥下在了趙臨鳶最愛的糕點中,送她一場,他安排的夢。

吃完糕點,杜卿恆託著趙臨鳶的背,扶著她漸漸睡下,心中在想:公主,好好地睡一覺吧,夢醒了,你便不想再嫁太子了。

*

與此同時,在相朝皇宮寥落的西椋宮裡,三皇子褚瑟站在窗前,漫不經心地望著院落中隨風搖曳的花草。

不受寵的皇子從來輕賤如草芥,既無宮人簇擁,更無朝臣攀附,多年來皆是如此,褚瑟早就習以為常,對此並不在意。反是這麼些年,落個一身清淨也挺好。

畢竟,時機未到。

他的目光散落在遠方,一雙筋骨分明的手不斷地在窗前的仙人掌上摩挲。尖銳的刺扎入他的掌心,那玉白的手掌立刻沾滿了鮮紅的血,可他卻毫無所覺一般,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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