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殿下奪東宮 第43節(1 / 2)

小說:我為殿下奪東宮 作者:鹿綾之

往昔那個容顏清麗、雍容端莊的女人被關在陰冷潮溼的牢獄中,手腳皆被沉重的鏈條所縛,鏽跡斑斑的鐵在她本瑩白纖潤的一雙手上留下黑紅的箍痕,將原本最尊貴的女人束縛得狼狽不堪。

趙臨鳶心中有隱隱的酸澀,依舊喚她一聲:“皇后娘娘。”

被白色囚衣包裹的女人抱著雙膝,坐在牆角,聽到早已陌生的叫喚,她的頭從自己的臂彎中緩緩抬起,扣著她細瘦手腳的鐵鏈發出輕微的聲響。

但她沒有回頭,只將飄渺的聲音送給身後人,“是蕭王妃吧?沒想到,你竟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卻不知,會不會是最後一個。”

隔著柵欄望著皇后瘦削的背影,趙臨鳶垂頭片刻,沉默半晌,終是平靜地說了一句:“娘娘,我救不了你。”

皇后的背脊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嘴角勾起淡淡的、漠涼的一個笑,“我早該想到的,沒人能救我,就連陛下……也不願救我。”

趙臨鳶的心口一顫。

她說的是不願。

而非不能。

多可笑啊。

皇后終於回過身,看向柵欄外的趙臨鳶,在她長久的沉默中,對她淡淡一笑,笑容沒有一絲生機,卻依舊雅緻溫柔。

她輕飄飄地問了一句:“我想,德妃已經死了吧?”

趙臨鳶緩緩抬眸,對上皇后一雙洞悉的眼,心中說不清是何滋味。

她不知該說什麼,又覺得她想說的所有,皇后都該知道。

如此,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是啊,皇后自然是知道的。

她這輩子,從未像此刻這般,將一切看得這麼分明。

坐在比冷宮更冷的天牢中,她想清了一切前因後果,心中沒有不服,唯有認輸。

她顫著聲:“我與宣貴妃鬥了這麼多年,太子也和翊王鬥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最終卻是看似毫無威脅的德妃讓我敗得如此徹底……我敗在了人心,我從不敢想,也想不通,德妃怎麼會為了宣貴妃和翊王,不惜賠上自己與親生骨肉的一條命……”

皇后的話,讓趙臨鳶想到了德妃所說的那個小姑娘。她想,也許皇后並非敗給人心,而是敗給了一場籌謀多年的局。

德妃與六皇子的命,從一開始便是宣貴妃與翊王手中的一顆棋,當年的他們並不知這招棋會在何時用在何人的身上,只不過到了今日,恰恰用在了皇后與太子身上罷了。

若非如此,若非皇后與太子非除不可,那麼此刻身陷囹圄的,會不會是便是褚瑟與她自己呢……

皇后無聲地落淚,是屈辱與不甘的淚。

趙臨鳶卻咬唇望著她,心中想著這些遙遠的可能。

她又想到了褚瑟對她說的話:皇宮之中,從不需要真相。

這一刻她更加明白,因為最終活下來的人,便就是真相。

“皇后娘娘……”趙臨鳶又喚了她一聲,這一次,她的語氣竟帶有幾分不可逆轉的執著,“德妃既願以己之命換你一敗,不知你可願亦以己之命換宣貴妃一敗?”

皇后錯愕抬眸,對上趙臨鳶一雙複雜的眼,聽見她說:“宣貴妃與翊王謀劃數載便是為了今日,他們二人所求絕非貴妃娘娘的後位,而是褚離歌的儲位。換而言之,就算皇后娘娘被廢,只要太子不倒,那麼宣貴妃便不算贏得徹底,翊王也不算得償所願,如此結局,可值得娘娘賭上一命?”

皇后聽懂了趙臨鳶之意。

六皇子一案,人證物證皆直指皇后一人,本就與太子沒有直接的關係,褚蕭之所以入獄,不過是因著其與關雎宮各種錯綜交纏的關係,說到底便是與皇后捆綁甚密,更因著皇后不甘蒙受不白之冤,才讓此案得以一查再查,將本不相關的人和事牽扯出來,最終波及了太子。

但若她甘心吞下此冤此怨,是否就能斷了各方順著此緣由追查太子的心思?

皇后輕嘆一聲,心中已有決定。

看清了自己的結局,她反而一身輕、再無不甘了。

皇后忽然看向趙臨鳶,好奇地問:“王妃此計是為了幫本宮解脫,還是為了保太子性命?”

趙臨鳶沉默。

她也說不清。

或許是為了皇后,或許是為了太子,但似乎又不是這樣……

她將自己的心境斟酌良久,最終無奈一笑,對皇后說:“或許是為了不讓宣貴妃贏得如此徹底吧。”

她再一次想到了德妃所說的那位小姑娘。

她忽然發現,她是那麼痛恨有人將純粹年月裡的感情當作籌碼、當作算計。

就像她心裡永遠不能被人玷汙的那場歲月、那段時光、和那個人……

可宣貴妃偏偏利用了這一切,多冷血,又多涼薄。

趙臨鳶便不甘心讓宣貴妃贏得如此徹底。

皇后願意成全她,自然也成全了她自己。

*

趙臨鳶離開了天牢,臨走時帶走了皇后以血為墨留下的書信一封。

第二日,皇后的認罪書便從宗人府被送到了大明殿。

望著皇后親筆畫押,昭明帝無奈一嘆,將手中紙張緩緩收緊,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那顆承載了數十載是非因由與權術的心,如巨浪般洶湧。

他豈會對其中因果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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