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賀景行每次都是空著手過來,還從不做筆記。
直到一天下午,有人遇到了一個數學難題,教室裡沒人會做,傳到了喬珍珍這,她作為學歷最高的,也被難住了。
有個男知青見喬珍珍遲遲不動筆,他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然咱們去問問周組長吧,他學習成績好,可能會做。”
這段時間,周河一直是獨自在宿舍裡複習,他手上有數學和物理的課本,都是喬玉蘭之前放在他那的。
他為人傲氣,又因為喬玉蘭那點事,跟喬珍珍的關係不尷不尬的,如果喬珍珍不去請他,他並不會主動過來。
喬珍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對著題目冥思苦想後,終於有了一點思路,開始在草稿紙上演算。
賀景行剛好下工過來,知青們能夠天不亮就起來把活幹完,他作為隊裡唯一的拖拉機手,卻是不能早退的。
他在門外,聽見了大家的話,唇角緊抿。
他慢慢走到喬珍珍身邊,見她還在努力演算,掃了一眼她解題的步驟,伸出手指,在她跑偏的地方輕輕點了點。
喬珍珍得到提醒,返回去一看,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想岔了,重新順著正確的思路做下去,很快就有了答案。
“我做出來了!”數學一直是喬珍珍的弱項,她現在解開題目,才更加有成就感。
眾人佩服喬珍珍的同時,對賀景行也是刮目相看,本來還以為他是來湊數的,沒想到還真有幾把刷子。
直到此時,喬珍珍才發現提醒自己的人是賀景行。
她自從得知賀景行就是書中的那位投資界大佬後,便不怎麼催促他學習了。
高考於賀景行而言,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選擇而已,甚至都不在他原本的計劃之中。
而喬珍珍之前救賀母的行為,已經不可避免地讓他偏離了原書的劇情。
但不管他是按部就班地留下高考,還是按照原計劃,帶著全家人前往港城,以他的能力,日子都會過得很好。
喬珍珍不願破壞他未來的際遇,也儘量不讓自己影響他的決定。
做完數學題後,大家各自回到座位,繼續學習。
等到教室裡的光線暗了,言言跑來叫賀景行回去吃飯。
賀景行前幾天有事忙,所以早早就走了,今天離開教室前,見大家都坐著不動,包括後面那幾名男知青。
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吃完飯後又回教室看了一眼,一些人已經拿出了提前準備的饃饃,似是打算隨便墊吧一口。
而那幾個男知青也沒走,甚至在桌上點起了蠟燭,一副要奮戰到天亮的架勢。
喬珍珍在後院吃完晚飯後,也回前面教室了。
這裡人多,學習氛圍好,比她之前一個人待在房間裡複習的效率要高多了。
她過來時,意外地看到賀景行也在,神情困惑地坐到了他的旁邊,悄聲問他:“你今晚也要學習?”
賀景行點了點頭,又回頭往身後瞥了一眼:“大家平常都什麼時候回去?”
喬珍珍開口道:“看我什麼時候關門吧,大概10點鐘左右。”
賀景行聽後,倒也沒說什麼。
晚上,賀景行成了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他跟著喬珍珍一起把前面的大門給關好,才從後院的小門回了家。
自那以後,他雷打不動地在教室裡待到最晚,雖然依舊不做筆記,但學習的態度相比起那些刻苦的知青們,也不差什麼。
喬珍珍見他如此認真,想來因為賀父賀母沒有出事的緣故,他目前應是不會前往港城,而是留下來參加高考。
提起賀母,喬珍珍知道她以前是高中語文老師,便動了點小心思。
賀母現如今還在養病之中,幹不了什麼重活,每天主要還是做飯,她手藝很不錯,但凡哪天做了點什麼好菜,就會讓言言過來給她送一份。
喬珍珍禮尚往來,賀景行送過來的獵物,她常用泉水煲湯,再讓言言帶回去。
可能是因為湯裡摻了泉水,她煲的湯味道特別好,又養人,賀父賀母隔三差五地喝上一回,夜裡覺都睡得香。
喬珍珍便跟賀景行商量,讓賀母過來給他們上語文課,時間就定在吃完晚飯後的一個小時,這個時間,大家基本都在。
賀景行回去跟賀母一說,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有了老師,喬珍珍這個高考複習班便越發像模像樣了。
賀母時隔多年,重新站上講臺,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雖然沒有工資,每天還要抽出時間過來上課,但是她的精神頭卻是越來越好,總是皺著的眉頭鬆開,臉上也漸漸有了笑意。
*
十月份,喬玉蘭突然被放回來了。
經過調查,她投機倒把沒掙幾個錢,又老老實實地將其他人給供了出來,認錯態度極好,又諒在她是個初犯,所以派出所這次手下留情,並沒有真的讓她去蹲大牢。
不過等喬玉蘭被放出來時,恍如隔世,外面已經從夏入秋了。
她灰溜溜地回了紅河生產隊,雖說拘留期間,她受了不少苦,但她的目的終究還是達到了。
她和周河現在徹底繫結在一起了,她為周河坐牢的事在縣城裡人盡皆知。
喬玉蘭如今一無所有,一回來,就先去找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