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是靜謐,沒幾個人在外面走動。
喬父離開前,那一句“早點上樓”的囑咐還猶在耳邊,但兩人誰都沒提。
昏黃的路燈下, 賀景行一瞬不瞬地看著喬珍珍。今天美好得就像一場荒誕的夢, 他生怕驚擾了什麼, 以至於不敢輕舉妄動。
在長久的注視之下,饒是厚臉皮如喬珍珍,也莫名有些緊張。
她目光閃爍, 含含糊糊道:“那、那我上去了啊。”
賀景行“嗯”了一聲,語氣又低又沉。
喬珍珍進入樓道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賀景行好幾眼,然後突然折返回來,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裡。
賀景行下意識張開手,將她抱了個滿懷。
小姑娘惡狠狠地環住他的脖子,雙腿纏著他的腰:“這不公平!為什麼只有我捨不得你!”
她的語氣很不滿,嗓音卻糯糯的, 像是在撒嬌。
“胡說。”賀景行喟嘆一聲。
他抱著她去了陰影處,然後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去吻她的唇瓣,溫柔又眷戀,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喬珍珍眸光水盈盈的,怔怔地望著他。
看他眼中的堅冰融化,那些濃重的愛意傾瀉而出。
下一秒, 男人矇住了她的眼睛。
喬珍珍聽見他紊亂的呼吸聲, 想去看他的表情,然而賀景行不讓。
過了會, 待他呼吸平復了,剋制地放下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聲音喑啞:“珍珍,聽你爹的話,快回去吧。”
喬珍珍的腳尖落了地,然而雙臂還緊緊環著他勁瘦的腰,搖頭道:“不要,我爹現在又不在,我們不告訴他不就好了。”
賀景行呼吸一滯,嘆息一聲,認命道:“我明天就給家裡發電報,早點把訂婚的日子定下來。”
喬珍珍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遲來的擔憂,仰頭看他:“你的父母會不會不喜歡我啊?然後將我們強行拆散,逼你娶另一個女人……”
賀景行笑了一下:“不會的,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喬珍珍:“那你呢?”
賀景行抱緊她,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
喬珍珍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一聲重過一聲,如擂鼓在敲,這就是他的回答。
漫長的擁抱過後,喬珍珍還是得回宿舍。
賀景行站在路燈下,眉眼溫和,目送纖細的身影上樓。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安定,那些遭受過的苦難和不平,於今日相比,彷彿全都不值一提。
*
次日清早,賀景行給家裡拍了份加急的電報,言簡意賅說明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自然關於賀父平反,他是第一批,很快還有第二批第三批,儘管工作量巨大,但重審冤案錯案的工作已經逐步展開了。
第二件事便是他跟喬珍珍準備訂婚的事。
賀景行的電報發回去,家裡的答覆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賀母似是十分驚喜,都顧不得省錢了,把電報當做信在寫。
她先說了下家裡訂婚的習俗,然後交代兒子事事以喬珍珍這邊為先,如果順利平反的話,他們一安頓好,就會盡快來首都一趟。
十月十號,賀母又發來一封電報,說文件已經下達,他們正在收拾行李回申海,讓他耐心等待新的通訊地址。
賀景行心底最後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這段時間,他跟喬珍珍不再刻意保持距離,同學問了,也會大方承認兩人的關係。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校園戀愛也是很低調的,情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親密行為,直到天黑了,才會偷摸拉拉小手。
喬珍珍有物件的事,不出兩日,便傳遍了整個校園。
無數男同學酸得不行,給喬珍珍獻了好一段時間殷勤的趙同學也很不甘心。他打聽過那個男人,是從農村考上來的,家裡不僅沒什麼背景,成分還不好。
在他看來,那個姓賀的男人事事都比不上自己。可奈何喬珍珍看上了他,反倒對自己愛答不理。
趙同學在喬珍珍這邊受到了冷遇,為了那一口氣,他很快就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同為經濟系的蔣芳,雖然長得不能跟喬珍珍比,但單拎出來,也算是個小美女。他花了點心思,各種小禮物層出不窮,哄了好幾日,兩人便談起了物件。
經濟系的課大都是兩個班一起上,趙同學每天過來找蔣芳,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常往喬珍珍跟前湊。
喬珍珍認真上課,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賀景行自物理競賽結束後,極受那位林老教授的器重,經常忙得見不著人。
林老教授年紀一大把了,對物理這一學科依舊抱著極高的熱忱,對教學工作也異常上心。他一邊編寫教材,一邊重建了物理實驗室。
賀景行常被他帶在身邊,參加了各種校內或校外的實驗教學,很少過來陪喬珍珍上課,但兩人的一日三餐還是坐在一起吃的。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喬珍珍跟著舍友們一起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