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雖對嚴母不喜,但嚴父的父親嚴軍長對他有知遇之恩,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此時,便十分客氣地邀請嚴父進來喝茶。
嚴父並不進門,他過來只為阻止嚴母,如今人找到了,只打算寒暄兩句就走。
就在幾人說話時,走廊最裡的包間門開了。
嚴父一扭頭,就見他的頂頭領導孫廳長正被大家簇擁著出門,顯然那邊已經散場。
嚴父見狀,忙不迭告辭:“喬師長,咱們改日再敘。”話音剛落,人就往孫廳長那邊走了。
嚴母也急忙跟上,這位孫廳長乃是丈夫的領導,即將被調去申海,今日這個飯局既是他的歡送宴,也是升遷宴。
他這一走,嚴父便有望再往上升一升。單位裡不少人盯著這個空出來的位置,若是此時能得到孫廳長的一句舉薦,自是機會大增。
走廊裡,一行人還在拉拉扯扯,很是熱鬧。
嚴父的有力競爭對手更是百般邀請孫廳長到他家打牌,孫廳長只推說家裡太太不讓打。
嚴父聽後,趁機提議道:“要不然咱們把嫂子給接上,一起去劇院看會京劇吧。”
嚴母在旁邊打配合:“是呀,嫂子愛聽京劇,等以後到了申海,這樣的機會就難得了。”
孫廳長聞言難得有些意動,想了想,還是婉拒道:“這幾天實在沒空,眼看就要出遠門了,家裡的事一連串,我跟你嫂子忙得腳不沾地。”
嚴母:“是不是忙著收拾行李?不然我去幫把手吧。”
孫廳長瞅了嚴母一眼,搪塞道:“行李倒是耽擱不了多少事。”
嚴母還想再勸,嚴父及時按住了她。孫廳長顯然是去意已決,沒看眾人挽留的這會工夫,孫廳長的腳步停都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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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喬父這邊也吃得差不多了,經過這一頓飯,兩家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至於下午的安排,賀父主動提出去茶樓聽評書,獲得了一致的好評。
正好喬父是開車來的,擠一擠差不多能坐下。
大家收拾好自己的隨身物品,一起下樓。也是趕巧了,就落在孫廳長那一行人後面。
同樣落在隊伍最後散散酒氣的老周,一回頭,就瞧見了喬父。
他喝了酒,這嗓門便不受控制地大了些:“老戰友,到我家吃酒去!”
他這一嗓子,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走在最前面的孫廳長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周處長口中的“老戰友”旁邊,還跟著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總覺得有幾分眼熟,一時卻又想不太起來。
孫廳長突然站定,其他人也紛紛停了下來。
嚴父見孫廳長遲遲不走,問:“是不是碰到老熟人了?”
前面的異常,自是引起了喬父等人的注意。尤其是孫廳長還眯著眼睛,盯著賀父辨認了許久。
然而不等他想起來,反倒是賀父先把他給認出來了,又驚又喜地喊道:“師兄!我是賀郎平啊!”
“賀郎平?”孫廳長似是還不敢相信,他猶記得年輕時的賀郎平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長得好,怎麼也無法跟眼前人聯絡在一起。
賀父按了按自己斑白的頭髮:“我老了。”
孫廳長幾步上前,待走近了,看到那熟悉的五官,才終於確認了。
“師弟!”孫廳長緊緊地握住賀父的手,感嘆道,“我們都老了。”
時隔多年,師兄弟得以重逢,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好半晌後,孫廳長才問起了賀父的現狀:“你什麼時候回的首都?是不是平反了?”
賀父點頭:“平反了,昨天才到的首都,正準備回學校打聽你們的訊息呢。”
說到這裡,賀父心中一緊,試探道:“老師怎麼樣?當初那場浩劫……”
“你別擔心,老師當時在研究院主持重要工作,得到了最高領導的“點名保護”,並未受什麼苦。去年才退休,這些年,他時不時提起你。”
賀父得知老師還在世,大鬆一口氣,這才想起來給喬父他們做介紹。
當介紹到賀景行時,孫廳長一拍腦門:“這是你兒子?我見過!之前那個物理競賽的頒獎禮,我也在場,我記得好像是把第二名甩開了二十來分,真是後生可畏啊。”
喬珍珍聽後,眉頭微挑,她知道賀景行拿了第一,但這些細節他從未提過。
她用手肘拐了拐旁邊的賀景行:“這麼牛的事,你都能忍住不說?”
賀景行:“……不值一提。”
“好吧,以後在外面吹牛的事就交給我。”
賀景行低低的笑了一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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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廳長在這邊說話時,嚴父他們就在不遠處等著。
人群中,嚴母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景象,她一直認為喬師長的親家是個破落戶,沒想到那破落戶和孫廳長竟然師出同門,他們的老師可是華國功勳最為卓著的傑出科學家!
此時此刻,嚴母哪裡還敢再看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