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冬天,賀父賀母北上看望恩師,也帶著賀謹言在她那小住過一段時間。
今年喬珍珍服裝廠的機器出現問題,賀父更是二話沒說就帶著幾個學生來幫忙除錯了。
兩家人處得跟一家人一樣,都不是什麼斤斤計較的人,從未發生過矛盾。
他們在首都會合時,已經是五月十七號了。
大家都舟車勞頓,吃完飯後,便各自早早回了房間休息。
喬珍珍這段時間累得不輕,事趕事,全擠在一塊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沾床就睡,誰知她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賀景行了,心裡便直打鼓。
算起來,兩人也有四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對方會變成什麼樣子,是胖了還是瘦了?
喬珍珍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好。
次日,賀父賀母早早就起來買菜,為晚上的接風宴做準備。
賀景行的飛機是晚上七點鐘到,他們下午五點就到達機場了。
喬父沒來,他有事情,提前打了招呼,說晚上的接風宴不必等他,他可能要九點多才能到。
機場裡,眾人坐立難安。
喬珍珍眼睜睜地看著手錶上的時間超過了七點,賀景行乘坐的那架飛機還未抵達,問了工作人員,說是航班延誤了。
於是,只能繼續焦急地等待中。
他們人倒是不餓,在過來前特意用了些糕點,稍微墊了下肚子,家裡還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就等著為賀景行接風洗塵了。
航班延誤了快一個小時,賀景行乘坐的飛機才落地。
過了片刻,乘客們便紛紛提著行李從出口出來。
一道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矚目,來人穿著一件黑色襯衫,一條鐵灰色的西裝長褲,手臂上搭著風衣,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模樣了,正提著箱子大步走來。
賀家人已經雀躍起來,賀母看到多年不見的兒子,早已淚流滿面,上前抱住了他,賀父和賀謹言也齊齊迎了上去。
喬珍珍落在最後面,呆呆地看著他,有些陌生。
他好像長高了些,面板白了,頭髮也長了,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顯得氣質更為銳利,像凝了層霜。
喬珍珍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失措地抱緊了懷裡提前準備的鮮花。
賀景行手上的行李早就被賀父給拎走了,他簡單安慰了幾句家人,視線便落在了喬珍珍的身上。
喬珍珍來接未婚夫,自是要把自己給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她還特地花心思化了點妝,又換了身洋裝,海藻捲髮披散下來,像個精緻的洋娃娃。
賀景行專注地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那目光溫柔繾綣,像是浸了十足的喜愛。
他柔聲喚道:“珍珍……”
喬珍珍無端有些無措,她屏住呼吸,不敢看他,一把將花塞到了他的懷裡,扭扭捏捏道:“歡迎回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本來計劃好,看到賀景行的第一眼,肯定是要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
結果等真的見了面,她莫名其妙地尬住了,那種感覺很微妙,近鄉情怯?總之就是很怪。
賀景行漆黑的眸中帶著幾分探究。
回想起剛剛那雙澄淨但疏遠的眼睛,短短一瞬間,他的腦子裡便轉過諸多念頭。
喬珍珍不是一個內斂的人,她待人熱情大方,在戀愛期間,她多是主動方,但她今天很反常,以她平常的性格來說,甚至是過於冷淡了。
可賀景行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他的智商一碰到這種時刻,就變得不夠用了。
他記得,喬珍珍以前很粘他,甚至敢半夜摸進他的房間,說不捨得他走,哭得可憐巴巴。
出國前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但細想起來,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而在此之前,兩人真正談戀愛的時間還不到一年。
時間可以淡化很多東西,包括感情。
賀景行的心不可抑制地往下墜,他突然想起一個人,當初跟他同一批留學的男學生,明明在國內已經結婚,卻在出國的第二年,就交了個女朋友。
難道喬珍珍變心了嗎?不可能的,她明明在電話裡說想他……
在賀景行的注視下,喬珍珍不太自然地躲開了他的視線,朝賀父賀母道:“走吧,我們先回去吃飯吧。”
*
喬珍珍是開車來的,一輛國產的黑色小轎車,平時就停在首都,用來代步。
喬珍珍上了駕駛座,副駕駛視野佳,來的時候是賀父在坐。回程時,他依舊坐在這個位置。
至於賀景行,自然跟著賀母和賀謹言坐到了後排。
在機場時,賀父賀母一看到兒子,便忙著噓寒問暖。如今上了車,情緒緩和了,才發現不對勁,兩個年輕人幾乎沒怎麼交流。
喬珍珍一邊開車,一邊用後視鏡偷瞄賀景行。幾次險些被對方抓住後,她便不敢再偷看了,專心開自己的車。
可能是真的太久沒見了,喬珍珍總覺得現在的賀景行,跟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一時之間,她根本沒辦法親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