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間，早上八點半鐘，葉知秋正在後臺忙碌著。
一長串的化妝桌靠牆排成了圓弧狀，化妝師們正在緊鑼密鼓地為模特兒們上妝。
葉知秋邊檢查衣架上一早就搭配好的服裝首飾，邊低聲向王茹和高揚講解著什麼。
兩人聽得聚精會神，高揚一雙眼睛裡更是忍不住散發出崇拜的光芒來。
孫朝陽看著那邊的情形，不覺隱隱有些後悔。
“小孫。”有人叫他。
孫朝陽忙回過神來，見是跟在周朗身邊的一個女設計師。
“去幫我倒杯水。”對方說。
周朗這邊的氛圍和葉知秋那邊的氛圍很不一樣。
作為新人，沒人教孫朝陽任何東西不說，此刻因為人多，他更是被排擠在了外圍。
就連想自己觀察學習都變成了奢望。
原本無比期待的時裝週之行，現在只剩下了尷尬。
這會兒，他甚至成為了這群人的跟班小嘍嘍，被使喚著端茶倒水。
“哦，好的，王姐。”孫朝陽麻木地應了一聲，立刻往後臺臨時搭建的茶水間走去。
經過葉知秋身邊時，他隱約聽到了他的聲音。
“模特們的換裝時間基本要控制在一分半鐘之內，”他說，“DRESSER們都是專業的……”
後面的聲音模糊了，孫朝陽聽不清楚。
他站住腳步往回看，發現人家三個正頭抵著頭，沒有人注意到他。
心底的失落如潮水般湧上來，孫朝陽進了茶水間，為那位姓王的設計師倒了杯溫水端過去。
前臺燈光驀地亮了起來，化好妝的模特們已經開始更換展服。
“王姐。”孫朝陽將水杯遞過去。
“白水？”王設計眉頭一皺，“不是跟你說了要咖啡的嗎？”
孫朝陽：“……”
他看向離王設計最近的那位男設計師。
他確定，之前王設計告訴他的確實是水，根本不是咖啡。
本以為那位男設計師會幫他作證，沒想到對方只是嗤笑一聲：“都說了是咖啡了，還不快去換？”
見孫朝陽轉身，他又揚聲，“幫我也帶一杯來。”
這一聲喊得頗為響亮，引得高揚下意識往這邊看了一眼。
對上高揚的眼神，孫朝陽更覺慚愧，他倉促地移開視線，快步離開。
這次秀展，因為葉知秋的展品不算多，所以高揚和王茹也沒有太大的壓力。
這會兒，兩人正在等著魏廷今換好衣服出來。
第一套服裝時間寬鬆，魏廷今沒用DRESSER上手，自己進去就搞定了。
中間他只需要換裝一次，所以他們這組的DRESSER最為輕鬆，已經被孟達那組給提前預定了過去。
周慧這邊就更沒有問題。
她走壓軸，所以這會兒連妝都還沒上。
後臺呈現出一種忙亂又井然有序的怪象，周慧坐在角落裡，看起來像是有點緊張。
看葉知秋為魏廷今整理衣物飾品，王茹下意識往周慧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她不太敢和周慧說話。
生怕自己哪個詞語或者句子沒有把握好，反而會讓周慧更緊張。
舞臺燈光開始變幻，音樂聲漸起，主持人的開場白伴著音樂隱約傳過來。
“……我們不求別的回報，只希望這場時尚盛宴，能給您帶來愉悅享受……”
隨著主持人退場，今年秋冬時裝週，屬於Q.L的第一場秀正式開場。
早已排好站位的模特們默契地踏著音樂節奏，走進了那片絢麗光影裡。
“小魏看起來還不錯。”孟達抽空過來，和葉知秋一起，透過後臺邊角的紗簾往外看。
光影變幻渲染，將長長的T臺鍍成了一條發光的小路。
小路兩側以及盡頭，對觀眾席不會造成大面積遮擋的地方，擺滿了攝像機。
咔嚓咔嚓，一張張照片定格在膠捲或螢幕上，卻幾乎無人開啟閃光燈。
臺上的光線調得美輪美奐，好像每多加一點外來光源，都會破壞這場獨屬於色彩的盛大宴會。
兩側觀眾滿滿當當，分外安靜，只偶爾有人會偏頭和同伴低語片刻。
這樣的舞臺，美到了極致，也嚴謹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