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的劍離家出走了 第5節(1 / 2)

夜風呼嘯而過,愈是往高處奔,這風便愈大,伴隨著陳舊車架不斷作響的聲音,陳澍興致勃勃地連連甩了好幾道鞭子,才依稀聽見似乎身後有人在叫她。

不必回頭也能聽見雲慎的聲音,被風聲與車架響聲裹挾著,斷斷續續地隔著馬車傳出來,哪怕聽不清話語,那語氣卻已然明確顯露出些許氣急敗壞。

陳澍一手持鞭,一手持韁,也不回頭,衝著夜空高喊了一句:“說大些聲,聽不清!”

於是馬車車窗應聲被推開,“彭”地發出一聲脆響,然後便是雲慎清晰多了的怒音,在夜空中迴盪。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後果,同他人商量一下!”

“我方才可是同你商議過了!”陳澍揹著身,喊道,“你說你既不會飛簷走壁,又不會騰雲駕霧,喏,坐馬車總會了吧!”

“你這馬車,顛得幾欲要將人甩下去了,我可不敢說自己會坐!”雲慎立刻回道。

陳澍這才回身,衝著雲慎敷衍地勸:“哎呀,這不是趕路嘛,你忍忍!實在不行,等到了地方,我放你下來便是!”

“到地方!”未料雲慎不吃她這一套,冷笑一聲,只道,“你也知道是‘到地方’。我且問你,你知道這馬匪自哪來,往哪去,如今宿在哪麼?”

“不知道。”陳澍老老實實答,甩了一鞭子,又問,“難不成你知道?”

兩匹馬兒又奮力往天上一躍,直把馬車中的雲慎晃得險些從窗邊跌落。他死死扶著車窗,才咬牙穩住身形,抬眼與陳澍偷眼看來的狡黠目光相對,臉上神情變幻,終是好氣又好笑地忍下了這口氣,忍氣吞聲地道:

“你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但你既不知道,為何方才不問?”

“你不知,我不知,那小二就能知道了麼?”陳澍答,一副怎麼這也要解釋的神情,“就算問他,不過也是得到個馬匪是向東邊跑,還是向西邊跑的籠統說法,而這,看車轍不就知曉了麼,何須再問?”

“只知東西,你又如何捉那馬匪?”雲慎死死抓著窗欞,質問,“難不成你要在這茫茫大山中尋上幾天幾夜?”

陳澍卻沒答,衝著他笑了笑,眼睛閃亮亮的,袖口灌起風,長髮飛揚,當真有了幾分彷彿自九天之上落下來一樣的絕塵,教雲慎也恍惚了一下,只是旋即又被她的下一聲鞭音驚醒。聽得她面上神氣越發肆意,慢悠悠地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附近群山環繞,山路七曲八繞,星羅棋佈,可要論能跑馬的,也就是一條自西向東貫穿丈林的大道。只要知道了方向,順著路找便是。”

“……你倒是熟悉,看過地圖?”雲慎默了半晌,道。

飛揚的髮絲終於被獵獵夜風撩起,蓋住了陳澍半張臉,她也不伸手去捋,就這麼頂著風朗聲喊道:“你以為我日日被罰去巡山是白巡的麼!”

語畢,又回過頭去,用鞭子指著兩匹飛奔的老馬,笑罵道:“你們偷聽什麼,仔細看路!”她這麼一斥,果然便見那兩匹倔強噴著鼻息的馬,耳朵動了動,悄悄地又轉回了前方。

轉眼,他們就在這深夜中飛出了丈林村,踏著夜空,奔向茫茫群山之中。

先還聽見雲慎的幾句驚斥,或是叫她慢些,或是叫她小心些,直到風又吹得馬車那破舊的車窗猛地合上,車內雲慎的聲音又重歸模糊,慢慢地,陳澍意氣風發地駕著車往天上攀升,又拉韁向下衝,低低掠過那陡峭山崖,箇中驚險萬分,他也不再試圖抗議了。

片刻後,這馬車終於放緩了,陳澍坐在前面,喊了一聲“雲兄”,不見雲慎回應,又轉身去“彭彭”地敲那車架。

“又怎麼了!”雲慎這才答。

“你出來瞧!”陳澍語帶興奮,再次用力去敲身後的馬車,直把馬車拍得一晃一晃的,“是不是那兒!”

連綿起伏的漆黑山脈間,一塊一塊的叢林覆於其上,正在這潑墨一樣的景像當中,一條曲折大道穿過,幾乎將山脈斬斷,道邊燃著閃閃爍爍的火光,黑夜中分外抓眼,正如這畫卷中獨獨留出的一點白。

說來也是可笑,這群馬匪才逃出了一個山頭,仗著這荒山野嶺,人煙稀少,也不怕來往行人和身後追兵,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就地紮營,在道旁升起火來。

陳澍指著那點火光,興趣盎然地衝雲慎比劃:“咱們衝下去,嚇死他們!”

“不行。”雲慎斷然回絕了,道,“切莫打草驚蛇,丟了贓物還是小事,傷了人就不好說了,到了官府……”

他一邊說,陳澍坐在前面,卻抱起一隻腳,另一隻腳懶散地晃盪著,面頰又鼓了起來,撅著嘴,一看便是覺得他掃興,雖然不出言相駁,也不大服氣,更不大聽話的樣子。

雲慎說到一半,大抵也是見她這無賴樣,頓了頓,轉而言道:“你若是真有膽量,把這幾個馬匪俱都活捉了,敢不敢?”

只這一句,方才興致缺缺的陳澍就差又從馬車上蹦起來了,她雙眼炯炯地盯著雲慎,鞭子一抽,朗聲道:

“你且瞧好吧!”

——

篝火劈啪作響,兩串草草插上的不知取自哪裡的烤肉又落下幾滴油,於是那火焰便更旺了,烤亮了圍坐一旁幾個馬匪的面龐,不知道是誰吸溜了一下口水,又砸吧了一下,清晰的口水聲在寂靜的夜裡愈發明顯。

不遠處,被拴在樹邊的幾匹好馬不安地踢了踢草皮。

正烤肉的老大頭也不抬,便踹了一腳身旁的老三,罵道:“沒出息,不是剛給你了一串嗎?這點肉也饞,小心把馬驚了。”

“不是我啊!”那老三叫苦不迭,“大哥我都吃飽了,要出聲也是打飽嗝……”

“你就狡辯吧,要不是我知道你小子一天到晚的餓鬼樣,還真給你唬過去了。”老大一邊翻動烤肉,一邊道。

誰料他話還沒說完,又傳來一聲吸溜口水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口氣倒很是誠懇:“確實不是他,是我。你烤這肉聞起來真香,好吃麼?”

“當然——”這回,饒是那老大也覺察到了不對勁,當即抬頭。

只見黑夜中一個身影靜靜立在路邊,手無寸鐵,背後只一架馬車,再細看,這來人竟是個小姑娘,長髮凌亂,腰間還掛著趕車用的馬鞭,大抵是才路過,停下車,又往路邊走了兩步。

馬匪老大假笑起來:“喲,這是哪裡來的小丫頭,饞了?叫你那車裡的主人給你買去,我們護著鏢呢,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陳澍自然不怕他,又走進了些,指著那烤肉道:“你不是有兩串麼,你一串,這人已吃了一串,不還有一串麼,分我一串又何妨?”

“你這小丫頭懂啥。”老三道,拿著手裡已經啃得光禿禿的肉串驅趕她,“去去去,這是留給我們望風的弟兄的。”

“是啊,我們來自中原的鏢局,如今身負要務,你一個小丫頭,不懂就別來湊熱鬧了,趕緊回去駕你的車去吧,你主人該等急了。”那老大也溫言道。

“兩位誤會了,車裡可不是我的什麼主人。”陳澍衝他乖巧一笑,“卻是你們那個望風的兄弟,他已被我捉啦。要我說,你們不如把這串肉分給我吃一口,看在這肉的份上,雖然你們是惡貫滿盈的匪徒,我下手也會輕些哩!”

老三想也不想便冷笑一聲:“你這丫頭說話真是猖狂,我們三人從南搶到北,從來不曾失手過——”

“我們三人從南護鏢至北,從來不曾失手過。”那老大打斷他,道,“二弟也不過是去防備這路上的匪賊,片刻就回了,姑娘說這話可是冤枉好人了。”

“冤枉好人?”陳澍不免想起白日的經歷,這便不開心了,道,“哪裡冤枉你們了?且不說你那二弟盡招完了,就說你二人,深更半夜露宿在外,馬匹比行裝還多,哪家鏢師是這麼護鏢——”

她話還沒說完,這兩個馬匪便發難,用他手上的兩串肉往篝火裡一挑,老三再一踢,伴著木柴的火星子被撲得往前一濺,接連落在陳澍腳邊,不過幾個呼吸間,便點燃了陳澍腳下的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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