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陳荷塘渾身一震,他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她。
“你是秋荷的女兒?”
沈美雲點頭。
陳荷塘往後退了幾步,隨即,又抬頭細細地看著沈美雲。
那一雙眼睛,幾乎眨也不眨地盯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才喃喃道,“像,真像——”
“你眼睛和秋荷長得一模一樣。”
沈美雲點點頭,她是和她母親生得很像,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標準的杏眼,又圓又大又清澈透亮。
其實,在某一種程度來說,陳荷塘也是這樣一雙大杏眼。
只是,可惜的是陳荷塘傷了一隻眼睛,又常年帶著黑布,這也就導致他看得很兇。
其實不然。
生的杏眼的人,一般來說,眼神是偏向柔和的。
難怪沈美雲覺得,陳荷塘的眼神很柔和,原來,他們之間其實生了一雙一樣的眼睛。
“你母親……你母親還好嗎?”
陳荷塘幾乎是顫抖地問出這句話。
他這輩子有很多遺憾,但是最大的遺憾之一,就是他當年沒跟著妹妹一起走。
或者說,他沒能在老房子這邊,等著妹妹回來。
以至於到現在為止,他的後半生孤苦伶仃,很長一段時間,陳荷塘都認為,這是自己的報應。
是他當年失信於妹妹的報應。
沈美雲沉默了片刻,她嘆了口氣,“以前還行,現在……”
“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她其實不太知道,父母那邊現在如何了,因為打聽不到。
她問過老支書,老支書也不知道,從季明遠那裡得知了一星半點。
但是,也只是表面的資訊而已。
陳荷塘在聽到沈美雲這話後,他臉色變了下,“秋荷怎麼了?”
沈美雲怕他太激動,便忙說,“我媽沒事,只是我聯絡不上我媽媽了。”
她把他們家的情況和陳荷塘說了一下。
陳荷塘很長時間才回神,“你當知青,秋荷改造?”
八個字,簡短地形容了沈家現在的情況。
沈美雲點頭,“是這麼一個情況。”
“那你媽那邊——”
沈美雲如實道,“我聯絡不上。”
這話一說,她倒是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有一個人可以聯絡上!
她給弄忘記了!
季么!
他當初既然能幫他們家拿到調令,這就是說,季么是有一定的人脈關係的。
他或許能夠知道她父母的情況。
“舅舅。”
沈美雲突然喊道。
這兩個字一喊,陳荷塘整個人都懵了片刻,接著,他眼眶一紅,“噯,你說。”
太久了。
太久了,他都是一個人過,沒有親人,沒有孩子,沒有晚輩。
如今,冷不丁地被人喊一聲舅舅,他那一顆冰冷的心,就像是泡在了熱水裡面。
熱乎乎的,熱得他有些想要哽咽。
沈美雲沒想到,一聲舅舅對方竟然就這麼大的反應。
她停頓了片刻,“舅舅,我可能知道要找誰,去打聽我爸媽他們的訊息了,等我打聽到了,到時候和您說。”